防御塔的滴声又响了一次。
云小糖指尖还压着那片藤叶，裂纹里的紫光已经消失。她没抬头，只把叶子放进储物戒，顺手摸了下发尾。白焰蹲在她脚边，耳朵突然向后一贴，尾巴绷直。
“外面有人。”
她起身就走，白焰紧跟两步。走廊灯影晃动，监控屏上东侧边界亮起红点，一个模糊人形正缓慢靠近哨岗。
“不是巡逻队。”白焰低声道，“走路歪得像断了腿。”
云小糖加快脚步。到了入口处，守卫已经举枪对准来人。灰袍男人跪在地上，右手缠着布条，血渗出来滴在石板上。他抬头说话时声音沙哑：“我不是敌人……有紧急情报，幽冥殿主要动手了。”
守卫队长没放松，“谁知道你是谁？”
“我是幽冥殿外围执事，逃出来的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符牌，上面刻痕模糊，“他们要毁你们的新系统，七天内炸掉能源中枢。”
云小糖站在三米外看着他，手指绕发尾转了半圈。藏宝图在脑子里展开，扫过去却只看到一团黑雾缠在这人经络里。她不动声色，轻声问：“你为什么能逃出来？”
“我不肯杀活人祭塔。”男人咳嗽两声，“他们把我扔进尸坑，我爬出来的。”
白焰走到云小糖身前，挡住了视线。它鼻翼抽动，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。
“这味不对。”它回头说，“像死肉泡在泥里烂透了。”
云小糖点头，“带他去审讯室，关通讯阵法，别让任何人进出。”
两人跟着守卫往里走。灰袍男人走得慢，每一步都像拖着什么。白焰走在最后，尾巴一直竖着，盯着那人的背影。
审讯室门关上。云小糖坐到对面，桌上放着一杯水。她笑了笑，“你说幽冥殿主想炸能源中枢？怎么炸？用什么炸？”
“旧塔……三座废弃的防御塔被改成了爆破点。”男人喘着气，“里面灌满了煞气雷，一旦引爆，整个基地的灵脉都会崩。”
“哪三座？”
“西七、北九、东三。”
云小糖记下了。这些位置藏宝图确实标过隐患，但一直没处理。她继续问：“你怎么知道这些？”
“我负责运送材料。”男人抬起右手，解开布条。伤口发黑，边缘泛着青灰，“这是被咒印反噬的痕迹，只有参与过核心工程的人才会这样。”
她看了眼，没说话。藏宝图再次扫描，依旧是一团混沌。这种状态不像是活人该有的。
白焰忽然往前一扑，一口咬住男人袖口，猛地撕下一块布。布落地瞬间扭了几下，像虫子一样蜷缩起来。云小糖抬手一拍，掌心落下时布料碎成几片，露出里面细密的符文——和幽冥殿傀儡标记一模一样。
她眼神冷了下来。
“把他锁好。”她对守卫说，“别让他睡觉，也别给他水。”
门关上后，白焰贴着墙走回来，“是假的吧？”
“八成不是人。”云小糖低声说，“真逃出来的不会带这种布料，更不会让咒印留在身上。”
“那你干嘛不说破？”
“说了他就废了。”她看向监控阵盘，“我想看看他后面连着谁。”
回到指挥室，她调出全域画面。神秘人被带到隔离区客房，动作迟缓地坐下。镜头拉近，能看到他左手悄悄摸向腰间，抽出一根细针，扎进大腿。
云小糖把这一段回放三次。每次他扎针的位置都不一样，但每次扎完，呼吸就会稳一点。
“他在维持身体运转。”她说。
白焰趴在门口，眼睛盯着屏幕，“要不要我现在进去把他拆了？”
“不急。”她打开加密层，把所有革新资料转移到凤凰蛋温养阵下方，“先让他以为我们信了。”
凌晨两点，监控显示那人开始打坐。双手结印，姿势歪斜，像是强行模仿某种仪式。云小糖盯着看了十分钟，忽然发现他头顶冒出一丝黑气，钻进墙壁缝隙。
她立刻调出建筑结构图。那堵墙后面是通风管，通向旧线路通道。她顺藤摸瓜查过去，最终定位到西七塔地下二层的一个盲区节点。
那里原本不该有信号接收器。
“果然是探路的。”她合上屏幕，“通知外围加强西区巡逻，顺便把清心藤往那边多种两排。”
白焰甩了甩尾巴，“你就让他这么待着？”
“留着他，鱼才能上钩。”她靠在椅背上，手指又绕起发尾，“幽冥殿主既然想炸塔，就不会只派一个废物来送信。”
天快亮时，她去看了最后一眼监控。神秘人躺在床边，姿势僵硬，像是睡着了。但他的右手还在动，食指在地上划着什么。
云小糖放大画面。
那是一个倒三角符号，中间有一道竖线——幽冥殿高层行动代号的标记方式。
她没叫人，也没记录。只是把凤凰蛋的温养阵功率调高一级，又给防御塔加了双重识别锁。
白焰趴在地上打盹，耳朵时不时抖一下。云小糖坐在主控台前，盯着屏幕里那个划符号的手。
那只手突然停住。
然后慢慢抬起来，对着摄像头，竖起了中指。
云小糖眨了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