阶梯尽头是一片空地,远处有广场的轮廓。地面铺着黑色石板,中央立着一根高柱,柱顶跳动着一团火光。
云小糖脚步一顿,手指立刻摸上储物戒。藏宝图在脑中展开,可刚一浮现就剧烈抖动,画面扭曲成乱码,只有一片刺眼的红光闪烁,标注着“高危禁制区”四个字。
她抬手往后一拦,“别往前。”
白焰前爪刚落地,听见声音立刻收住力道,四肢微弯趴下。洛无涯站在最后,重剑横在身前,眉头皱紧:“怎么了?”
“阵法。”她盯着脚下石板,“踩上去会压实力。”
话音未落,洛无涯已经迈步向前。他刚踏进广场范围,整个人猛地一沉,像是背上突然压了千斤重担。他咬牙稳住身形,抬起重剑想撑地,却发现剑身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。
“这……怎么回事?”他低吼一声,手臂青筋暴起,才勉强把剑尖离地三寸。
白焰耳朵贴后,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。它四肢发软,尾巴无力垂下,连站都站不稳,直接趴在地上喘气。
云小糖呼吸一滞。她试着调动灵力,体内经脉像被堵住一样,运转迟缓。她低头看手,指尖微微发颤。这种压制感,她在神境见过——封灵锁魄阵,专克高阶修士。
她闭眼,深吸一口气。
就在这一刻,地面符文亮起幽蓝色光芒,一圈圈向外扩散。空气开始震动,低沉的嗡鸣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眼前景象突变。
天空裂开巨大缝隙,雷云翻滚,十大世家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刀光剑影间,一个身穿银白长袍的女子独自立于虚空,手持熔天炉,背对星辰。
那是她。
年轻时的她,在神境最后一战。
“叛徒!”有人怒吼,“交出禁术!”
“你们不懂!”她的幻影嘶喊,“我是在救这个世界!”
下一瞬,七道法则锁链从天而降,穿透她的肩膀、胸口、丹田。元神撕裂的剧痛瞬间袭来,她跪在半空,鲜血顺着嘴角流下。
画面戛然而止。
云小糖猛地睁眼,冷汗从额角滑落。她抬手抹了把脸,指尖冰凉。
“幻象。”她低声说,“不是真的。”
白焰趴在不远处,耳朵不停抖动,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。它看到的是自己被族群驱逐的那一夜,母亲被拖进深渊,叫声凄厉。它用尾巴狠狠抽打地面,强迫自己清醒。
洛无涯盘膝坐在原地,双手按在膝盖上,呼吸沉重。他看到的是三年前毒雾爆发的那一刻,天空塌陷,无数人化为灰烬。有个身影逆着人流冲进风暴中心,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那双眼睛,和现在身边的少女一模一样。
他咬牙,额头冒汗,“是假的……别信。”
云小糖缓缓起身,每一步都像踩在泥里。她强迫自己往前走,目光扫过地面符文。这些纹路不是随意刻画,而是按照某种规律排列,呈环形分布,最终汇聚到中央高柱底部。
她忽然停下。
那根柱子底下,嵌着一块晶石,正随着符文明灭同步闪烁。能量波动的频率,和刚才幻象里的完全一致。
“源头在那里。”她传音过去,“晶核共鸣引发精神攻击,同时压制灵力。”
洛无涯艰难抬头,“怎么破?”
“打断节奏。”她说,“要么毁晶核,要么干扰节点。”
白焰挣扎着爬起来,“我去撞?”
“不行。”她摇头,“你现在的状态,靠近就会倒下。”
她快速翻找储物戒,掏出几块废弃金属片和半截导灵线。这些东西都是之前拆机械兽时留下的,平时当废料攒着。
念头一动。
【叮~可合成为【扰频器·未激活】,材料:铁片x2+导灵线x1】
一把巴掌大的黑色装置出现在手中,表面有几个按钮,中间有个小灯泡。
她按下开关,灯泡闪了两下,没反应。
“能量不足。”她皱眉,“需要外接动力源。”
洛无涯看了看自己的重剑,“用我的剑试试?它自带符文储能。”
他费力把剑递过来。云小糖接过,拆下剑柄末端一块菱形晶石,塞进扰频器侧面插槽。
咔哒一声,灯泡亮起绿光。
她将装置贴在最近的一块符文石板上。绿光开始闪烁,频率忽快忽慢。
地面嗡鸣声出现短暂卡顿,符文亮度忽明忽暗,像是信号中断了一瞬。
“有用。”她眼神一亮。
但只过了三秒,嗡鸣恢复,符文重新稳定发光,甚至比之前更亮。
“反噬了。”洛无涯脸色发白,“它在调整频率。”
云小糖迅速收回扰频器,发现外壳已经发烫,内部零件有烧焦痕迹。
“不能硬扰。”她眯眼,“这阵法有自适应机制。”
白焰趴在地上,喘着粗气,“那怎么办?总不能一直站这儿吧。”
云小糖没说话,闭眼回忆前世所学。封灵锁魄阵虽强,但依赖持续供能。若供能源不稳定,或阵心受到冲击,压制效果会出现间隙。
她再次看向高柱底部的晶核。
那东西在闪。
一闪,一暗,再一闪。
三下为一组,停顿一秒,重复。
规律性的。
“节奏固定。”她睁开眼,“每十二秒一个循环,在第七秒时最弱。”
洛无涯听懂了,“你是说,有短暂的窗口期?”
“对。”她点头,“如果能在那一秒动手,或许能造成紊乱。”
“可我们动不了。”白焰甩了甩头,“你现在走一步都费劲,还谈什么动手?”
云小糖没答话,反而伸手从发间取下那枚发光的蝴蝶玉簪。簪子离开头发的瞬间,光芒减弱,但她没在意。
她把玉簪放进储物戒,又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蛋壳碎片。
凤凰蛋。
虽然还没孵化,但它自带温热,能缓慢释放纯净灵力。她之前一直当暖手宝用,关键时刻也能当临时能源。
她把蛋壳碎片塞进扰频器残骸里,重新组装。
【叮~可合成为【脉冲诱饵·Lv1】,材料:凤凰蛋壳x1+烧毁扰频器x1】
新装置通体泛着淡金色,握在手里微微发烫。
她深吸一口气,“我来引它。”
“你疯了?”白焰瞪眼,“你进去会被直接压垮!”
“我不进去。”她说,“我只要在边缘触发一次定向脉冲,让它误判攻击目标。”
她将脉冲诱饵贴在一块远离主阵的边角石板上,设定延迟五秒启动。
然后退后三步,蹲下身,把手按在地上。
“等它反应过来,我已经撤了。”
“那你快点。”洛无涯咬牙,“我撑不了太久。”
云小糖按下启动键。
五、四、三……
地面符文依旧稳定发光。
二、一。
啪!
诱饵爆开一团金光,直冲天空。
阵法嗡鸣骤然拔高,所有符文同时亮起,能量流向瞬间偏移,集中冲向诱饵所在位置。
就是现在!
云小糖猛地扑向主阵边缘的一块节点石板,一掌拍下。
她的动作很慢,像是被拖住,但在那一瞬的紊乱中,她的手正好卡进符文断裂处。
嗡鸣声戛然而止。
整片广场陷入短暂寂静。
符文光芒暗淡下来,压制感明显减弱。洛无涯感觉肩上重担轻了几分,重剑终于能举过头顶。白焰四肢恢复力气,前爪抓地,尾巴绷直。
高柱底部的晶核闪烁不定,像是随时会熄灭。
“成功了?”白焰试探着站起来。
云小糖没答话。她盯着晶核,发现它虽然不稳定,但仍在运转。刚才那一击只是干扰,没真正破坏核心。
而且……
她忽然察觉不对。
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,没有散去,反而在缓慢重组。
像是……在重新校准。
她转身就想喊。
可话还没出口,地面符文再次亮起。
这一次,颜色变了。
由幽蓝转为深紫。
一股更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。
洛无涯重剑脱手,哐当砸在地上。白焰惨叫一声,直接趴下。云小糖膝盖一软,单膝跪地。
她抬头看向高柱。
晶核表面,浮现出一道裂缝。
裂缝中,渗出一丝黑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