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光撞上云小糖的瞬间,她整个人晃了一下,但没倒。
身体像是被钉在原地,意识却往深渊里坠。耳边的声音变得很远,白焰的吼叫、洛无涯的怒斥,全都模糊成一片杂音。藏宝图在脑子里疯狂震动,最后弹出一行红字:【神经链接即将断开,生命值低于10%】。
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,一股热流从心口炸开。
那不是灵力,也不是合成术带来的能量反馈,而是更深的东西——像是一段沉睡太久的记忆,被人猛地扯了出来。
她想起来自己是谁。
神境炼器宗主,执掌万器之源,曾以一己之力镇压叛徒三百载。眼前这点阵法,不过是当年她随手就能拆解的残次品。
“心火燃魂。”她在识海里对自己说,“我还活着,就不能认输。”
舌尖一痛,她咬破了血,一口精血喷在掌心悬浮的银针碎片上。金属粉混着血雾,在她手中缓缓旋转,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。
藏宝图只剩最后一丝信号,但她已经不需要它指路了。
她现在要走的,是自己的路。
“《九转归墟诀》第三式——逆脉引灵!”她双手结印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可每一个字都像砸进地面的钉子。
空气猛地一震。
原本向外喷发的紫光忽然停住,接着开始倒卷。九道幽绿色光柱由扩张转为收缩,符文崩裂,像玻璃一样噼啪作响。那些刚刚爬出来的傀儡还没站稳,就被地底裂缝吸了回去,骨头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。
洛无涯被这股反冲力震退两步,重剑差点脱手。他抬头看去,只见云小糖站在中央石柱前,手掌朝上,银色粉末环绕她指尖旋转,整个人像是换了一个人。
不再是那个总躲在后面、靠运气捡装备的小姑娘。
这一刻,她像一把出鞘的刀。
“白焰!”她突然开口,声音清亮,“刚才你烧过的那个石台,还能不能感应到残留能量?”
白焰趴在地上喘气,耳朵动了动:“能……但我快没力气了。”
“不用你动手。”她抬手一挥,那团混着血的金属粉飞出,精准落在右前方那片焦黑的石台上。
粉末接触地面的刹那,燃起一道蓝色火焰。
“共鸣符生效。”她低声说,“回路接通了。”
洛无涯立刻明白她想干什么:“你要把整个阵法的能量反推回去?”
“不止。”她盯着主阵眼,“我要让他尝尝,自己布的局是怎么炸的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一声闷响。
三道辅助节点同时熄灭,阵法结构剧烈抖动。这是幽冥殿主在切断连接,想强行终止系统运行,避免被反噬。
但晚了。
云小糖早就在等这一刻。她迅速从储物戒取出一块废弃电路板和半截断裂的导能管,手指一搓,合成术发动。
【叮~可合成为“微型过载器”,材料:废电路x1+导能管x0.5】
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方块出现在她掌心。她毫不犹豫,将它拍进刚才共鸣符点燃的位置。
“炸。”她说。
轰——!
整片区域猛地一颤,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,蓝火顺着能量回路一路窜向主阵眼。紫光剧烈闪烁几下,猛然爆开,化作一团刺目的光球。
冲击波横扫四周,残余的傀儡当场粉碎,酸液槽倒灌回流,骨刺坑自动闭合。就连空中漂浮的毒雾都被这股能量搅散,露出久违的天空一角。
白焰被气浪掀翻,滚出好几米才停下。它甩了甩头,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,喃喃道:“这家伙……到底藏了多少东西?”
洛无涯拄着剑站直身体,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。他看着云小糖的背影,眼神复杂。
她站在废墟中央,裙摆破损,发丝凌乱,玉簪歪斜,可站得笔直。
“结束了?”他走过去问。
“没。”她摇头,“核心是毁了,但操控者还在。”
她抬起手,指尖沾着血,在空气中画了一道符纹。符纹亮了一下,随即指向西北方向的一处山坳。
“他在那里看了全程。”她说,“现在想跑。”
白焰挣扎着爬起来,四条腿都在抖:“你还追?你都快站不住了。”
“所以我不是一个人追。”她回头看他,笑了笑,“你们愿不愿意,再陪我疯一次?”
洛无涯把重剑扛上肩,活动了下手腕:“五秒我给你拼了七秒,这次也不差这一趟。”
白焰哼了一声,尾巴勉强翘了翘:“本大爷就当是为了烤肉加餐。”
云小糖点点头,转身迈步。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但她没停。
三人朝着山坳方向前进,身后是塌陷的陷阱遗址,焦土冒烟,残骸遍地。
还没靠近目标点,云小糖突然停下。
“怎么了?”洛无涯警觉。
她没说话,而是蹲下身,伸手摸了摸地面。
泥土湿润,有轻微的震动感。
“他不是想逃。”她低声说,“他是故意留下痕迹,让我们追。”
“调虎离山?”白焰皱眉。
“不。”她站起身,目光冷了下来,“他是想把我们引进另一个圈套。”
洛无涯冷笑:“那就看看,是他设的局狠,还是我们的命硬。”
他们继续前行,速度放慢,警惕四周。越往里走,植被越稀疏,地面开始出现暗红色的纹路,像是干涸的血迹,又像是某种阵法的残痕。
云小糖走在最前面,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。她的藏宝图依旧无法使用,但前世的记忆还在。
她记得这种纹路。
三百年前,她亲手封印的那个叛徒,最喜欢用“血引阵”做诱饵。一旦踏入阵心,就会激活埋藏在地下的亡灵核心。
“别碰地上的红线。”她提醒,“踩中会触发连锁反应。”
三人绕行一段距离,终于看到前方山坡上站着一个人影。
黑袍,面具,紫晶镶嵌在额前,正静静望着他们。
“幽冥殿主。”洛无涯握紧剑柄。
那人没说话,只是缓缓抬起手。
地面震动加剧,周围的红纹开始发光,一条条蔓延过来,像活物般朝他们脚下爬去。
云小糖迅速后退一步:“退!那是引阵启动的前兆!”
可已经迟了。
一道红光从地下冲出,直奔白焰而去。它本能地跃起闪避,但左后腿还是被擦中,毛发瞬间焦黑,发出滋啦声。
“该死!”洛无涯一剑劈向红光源头,剑气斩断数条纹路,可新的纹路立刻补上。
“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困死。”他低声道。
云小糖闭上眼,快速回忆《九转归墟诀》第四式的内容。那一式太过危险,当年她只练到第三重便封存不用。
但现在,没有选择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手掌贴在胸口。
“我要用第四式。”她说,“可能会失控。”
洛无涯猛地看向她:“你疯了?那招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!”
“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撑住三分钟。”她睁开眼,“三分钟后,不管发生什么,都不要靠近我。”
白焰龇牙:“那你要是死了呢?”
“我不会死。”她笑了笑,“我可是云小糖。”
说完,她盘膝坐下,双手交叠于丹田,口中默念咒语。
一圈金色光环从她身上扩散开来,空气扭曲,温度骤升。她的皮肤开始泛红,血管隐隐发烫,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。
洛无涯和白焰对视一眼,默默站到她两侧,形成保护姿态。
红纹越来越近,光芒刺眼。
山坡上的黑袍人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:“这一次,我看你怎么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