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小糖的手指还在发抖。
青铜片上的金光忽明忽暗,像风里快灭的灯。进度条停在99.6%,纹丝不动。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开始倒流,一股冷意顺着经脉往心脏钻。
白焰躺在她脚边,一动不动。刚才那一下挡得太狠,藤蔓的毒已经渗进血脉,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。
洛无涯单膝跪地,重剑插进地面撑住身体。他喘得很重,嘴角不断有血溢出来。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,没闭。
幽冥殿主站在三步外,黑袍猎猎。他抬起手,掌心又凝聚出一团漆黑的能量球,比刚才更沉,压得空气都在震。
“结束了。”他说。
云小糖没抬头。
她知道只要看一眼白焰,手就会彻底稳不住。可她也清楚,现在不是躲的时候。她咬了一下舌头,血腥味冲上来,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瞬。
藏宝图弹出红色警告:【融合稳定性低于临界值,建议立即终止仪式】。
她直接无视。
终止?终止了谁来救白焰?终止了谁来守住这片阵法?她低头看着自己按在青铜片上的手,指尖已经泛白,像是被吸干了血色。
她想起那天在毒圈边缘捡到这只虎崽子。它瘦得皮包骨,毛都结成块了,看见人就龇牙,其实根本没力气扑过来。她扔了块烤肉过去,它犹豫半天,最后还是蹭着她的腿把肉吃了个干净。
后来它总说“本大爷才不是靠你吃饭”,结果每次闻到香味就第一个冲过来摇尾巴。
再后来凤凰蛋孵不出来,它偷偷把自己的灵力喂进去,三天不吃不喝,就为了让她高兴一点。
现在它倒下了。
因为她没保护好它。
云小糖猛地闭眼,把所有画面压进心底。她不再压制情绪,反而任由那股痛劲往上涌。愤怒、自责、不甘,全堆在胸口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可就在这一瞬间,一段记忆突然炸开。
——祭坛之上,九鼎齐鸣。
——她站在火海中央,身后是七大弟子的尸体,面前是十大世家的围杀令。
——她举起双手,引动万器归宗,声音冷得像冰:“你们要战,我便成劫。”
一道口诀从心底浮现:**心为炉,魂为火,逆命为引,破劫成道。**
这是她当年创下的【九转心炉秘法】,只有在极致情绪下才能激活。一旦使用,神魂会燃烧,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境界的力量,但代价极大。
她没犹豫。
直接将这道秘法融入融合仪式。
刹那间,她体内像是点起了一团火。那不是灵力,也不是元气,而是她的神识本身在燃烧。金光猛然暴涨,化作烈焰缠绕全身,脚下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,原本混乱的能量流被强行拉回正轨。
进度条开始回升——
99.7% → 99.8% → 99.9%!
幽冥殿主脸色一变,手中黑球还没掷出,就被一股无形力量震散。他后退半步,面具上裂开一道细纹,紫晶渗出血丝。
云小糖睁开眼。
瞳孔深处燃着金焰,像是有两簇火在烧。她盯着幽冥殿主,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战场的威压:“你碰我的人,就得付出代价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她抬手一推。
一股金色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炸开,十丈之内所有傀儡当场崩解,藤蔓化为飞灰。幽冥殿主闷哼一声,整个人被掀退三步,左肩铠甲碎裂,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。
洛无涯立刻反应过来。
他强提最后一丝力气,拔起重剑,一步踏前,剑锋直劈而下。剑气撕裂空气,狠狠斩在幽冥殿主左肩伤口上。
黑袍人终于扛不住,踉跄后退,脚下踩碎几块阵法残石。他死死盯着云小糖,声音低哑:“你……不该还活着……”
云小糖没理他。
她全部注意力都回到青铜片上。金光已经稳定,进度条跳到99.9%,只剩下最后一步。
但她知道,这才刚开始。
她单膝跪地,双手紧扣青铜片,额头冷汗不断滑落。嘴唇发白,嘴角还挂着血。刚才那一击透支太多,现在每撑一秒都是硬扛。
洛无涯拖着重剑走回来,在她身侧站定。他半边身子都在流血,可还是把剑插在地上,挡在她前面。
“还能撑?”他问。
云小糖轻轻点头。
“快了。”
洛无涯没再说什么,只是握紧了剑柄。
远处迷雾翻滚,幽冥殿主的身影已经消失。但空气中残留的黑气还在缓缓流动,像是随时会卷土重来。
云小糖闭上眼,把意识沉入藏宝图底层。地图自动刷新,标记出周围所有敌意单位的位置。七道红点正在后撤,速度很快,但没有完全离开。
她知道对方没走远。
她也不需要他们走远。
只要再给她一分钟,融合完成,整个仪式场就会变成禁区,没人能靠近。
可就在这时,白焰的身体抽搐了一下。
云小糖立刻睁眼。她看到它的手指微微动了动,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呜咽声,像是在梦里挣扎。
她心头一紧。
下一秒,藏宝图弹出提示:【目标:白焰,毒素扩散至核心经络,若不及时净化,生命体征将在三分钟内终止】。
她呼吸一滞。
融合只剩最后0.1%,但她要是分心去救白焰,仪式就会崩。
她不能松手。
可她也不能看着它死。
洛无涯察觉到她的僵硬,回头看了一眼白焰,又看向她:“你要救它?”
云小糖没说话,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。
洛无涯冷笑一声,抬手抹掉嘴角的血:“你搞这么大动静,不就是为了保身边这些人?现在装什么冷静?”
他转身,把重剑扛到肩上:“我给你三十秒。别搞砸。”
说完,他一步跨出结界范围,站在空地上,剑尖朝地。
他知道敌人还会来。
他也知道,自己撑不了多久。
云小糖没时间犹豫。
她左手迅速探入储物戒,翻找材料。熔火弓碎片、防御塔残核、兽牙……这些都不够。她需要能中和剧毒的东西。
她摸到一块温热的碎片。
凤凰蛋壳。
她心头一动,立刻启动合成术。念头一动,脑海闪过提示:【可合成为“净魂符·Lv1”,材料:凤凰壳x1 + 熔火弓碎片x2 + 兽牙x3】。
她确认合成。
一张淡金色的符纸出现在掌心,上面纹着火焰状的符文,微微发烫。
她抬手将符纸贴在白焰额头上。
符纸瞬间融化,化作一道暖流渗入体内。白焰的身体猛地一颤,呼吸变得平稳了些,额头的火焰印记也重新亮起一丝微光。
有效。
云小糖松了口气。
可就在这时,她胸口一阵剧痛,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。低头一看,青铜片上的金光开始闪烁,进度条竟然往下掉了0.1%。
糟了。
分心救人,导致融合再次紊乱。
她赶紧收回全部心神,手指重新引导能量。金光颤抖几下,勉强稳住。
99.9%,还在。
但她知道,不能再出任何差错。
洛无涯站在外面,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。他看见她嘴角又溢出血,眼神却比刚才更狠。
他低声说了句:“疯女人。”
然后转过身,盯着迷雾深处。
风忽然停了。
四周安静得可怕。
云小糖双手紧扣青铜片,额头冷汗滴落,打湿了衣领。她的呼吸很轻,但每一次都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。
金光缓缓流转。
进度条开始回升。
99.9% → 100%!
最后一刻,青铜片猛然震动,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照亮整片夜空。
仪式完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