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炸开的瞬间，云小糖的手指还在青铜片上压着。她没松，也不能松。
融合进度条跳到77%，下一格迟迟不亮。她知道不能再等，外头那东西已经靠近，空气沉得像要塌下来。
她咬住下唇，舌尖尝到血味。神识往丹田一沉，运转起神境时期的秘法——《逆脉引灵诀》。这功法早就该废了，强行牵引灵流会伤经脉，但现在顾不上。
体内灵力猛地提速，像被抽打的鞭子一样甩向阵眼。青铜片嗡鸣加剧，金光开始抖动，不再是平稳流淌，而是断断续续地爆闪。
78%。
79%。
她的手臂抖得厉害，指尖发麻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。额头汗珠滚落，砸在阵图上，溅出小小的水花。
白焰突然低吼一声，前爪刨地，尾巴炸成扫帚。它盯着云小糖，眼睛缩成一条缝。主人的气息不对了，太急，太狠，像是要把自己点燃烧干。
“别硬撑！”它喊。
云小糖没回应。她全部心神都钉在那根进度条上。80%就稳了，只要再推一把——
轰！
一股黑气从青铜片深处冲出，直贯她胸口。不是攻击，更像是某种意志的排斥。传说之物不允许被强行加速，它有自己的节奏。
云小糖闷哼一声，整个人往后仰，却被一股力量死死按在原位。那是阵法反噬的束缚，一旦启动就不能中途退出，否则全身经脉都会炸裂。
她张嘴，一口血喷在青铜片上。血迹顺着纹路蔓延，竟和金光混在一起，形成诡异的暗红色流光。
皮肤开始裂开，细小的血线从手腕爬到肩膀，像蜘蛛网一样扩散。呼吸变得困难，每一次吸气都像吞玻璃渣。
“小糖！”洛无涯冲了过来。
他想碰她，又不敢碰。阵法还在运行，贸然接触可能引发连锁崩溃。他单膝跪在阵边缘，一手扶住她肩膀防止她倒下，另一手贴上自己心口，开始调动灵力。
“我给你输一点，别拒我。”他说。
云小糖摇头。她不能分心，哪怕一丝杂气进入经脉，都会让反噬更重。
但她抬了抬眼皮，看了他一眼。那一眼很轻，却让洛无涯愣住。
他听懂了。
她在说：别管我，让我自己来。
洛无涯咬牙，收回手，转而将重剑插进地面，剑柄朝上。他双手按在剑柄两侧，灵力顺着剑身流入阵法外围，试图稳住波动。
阵图边缘开始发烫，冒出青烟。他的伤口又裂开了，血顺着胳膊流到剑刃上，又被高温蒸发，留下一圈褐色痕迹。
白焰绕着阵法狂奔，一圈又一圈。它不知道能做什么，只能用身体挡住可能袭来的风，哪怕一点干扰都不能有。
云小糖闭上眼，神识沉入藏宝图。
地图还在刷新，右下角弹出新提示：“【融合进程】异常加速，宿主生命值下降至43%，建议立即停止。”
她冷笑。
停止？现在停下才是真死。
她把意识沉进丹田，那里已经乱成一团。灵力乱窜，经脉胀痛，但她还是强行拆解了几条旧路径，重新排布流向。这是她在神境时都不敢试的操作，等于拿命改命脉。
进度条终于动了。
81%。
82%。
每涨一格，她就咳一次血。衣服前襟全湿了，分不清是汗是血。
洛无涯看得眼眶发红。他知道她在做什么——用最野的方式抢时间。别人融合靠稳，她靠赌，赌自己比反噬快一步。
“你疯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云小糖睁开眼，嘴角扬了一下：“我早就是个疯子。”
话音刚落，青铜片猛地一震。
一道黑纹从中心裂开，像蜘蛛腿一样迅速蔓延。金光开始倒流，进度条居然往下掉了一格，回到81%。
反噬升级了。
云小糖脸色一白，差点栽下去。洛无涯立刻伸手撑住她，这次没再犹豫，直接把灵力送进她体内。
“我不让你死在这。”他说。
灵力涌入的刹那，云小糖皱眉。外来气息冲击神识，让她眼前一黑。但她没推开他。
因为她发现，洛无涯的灵力很特别，带着一丝守夜人独有的印记。那种能量能短暂压制传说之物的排斥反应。
进度条停住了，不再下降。
她抓紧机会，继续推。
82%→83%→84%。
血痕从肩膀蔓延到脖子，连睫毛都被血染红了。她的呼吸越来越浅，但手指始终没离开青铜片。
白焰突然停下奔跑，耳朵竖起。
“有动静。”它低声道。
洛无涯抬头。天空的云层还在压低，但方向变了。原本是从西北逼近，现在……是在头顶盘旋。
那东西没落地，也没进攻，就像在等什么。
等她倒下。
等仪式崩。
云小糖察觉到了。她睁眼，盯着上方厚重的云层，声音沙哑：“它在看戏。”
“那就别让它看爽。”洛无涯冷声说，手上灵力加码。
云小糖扯了下嘴角，再次闭眼。
85%。
86%。
她的意识开始模糊，耳边响起嗡鸣。藏宝图的提示音变得遥远，像是隔着一层水。
但她还能感觉到进度条在动。
还差最后几步。
她准备孤注一掷，把剩下所有灵力全压进去。
就在这时，青铜片上的黑纹突然停止蔓延。
那一瞬，整个基地安静了。
连风都不吹了。
云小糖猛地睁眼。
她看到青铜片表面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，一闪即逝。那是烬渊最古老的符文，意思是——“认主失败”。
不是反噬。
是拒绝。
这件传说之物，根本不想被她融合。
她愣住了一秒。
可就在下一秒，那行字消失了，黑纹开始回缩，金光重新流动。
进度条跳到87%。
她没时间想为什么，立刻抓住机会继续推。
洛无涯察觉到变化，眉头一紧：“它变主意了？”
白焰盯着青铜片，毛还没放下：“不对劲……太顺了。”
云小糖没答。她只知道现在不能停。
88%。
89%。
她的手指已经没有知觉，完全是靠神识操控。身体像被掏空，每一次呼吸都费劲。
90%！
进度条猛地一跳，稳定下来。
她松了半口气，但没敢放松。90%只是安全线，还没到终点。
可就在这时，藏宝图突然震动。
一行红字跳出：“侦测到高危能量注入，来源：传说之物内部，倒计时：30秒。”
云小糖心头一紧。
这不是融合完成的征兆。
是陷阱启动了。
她想撤，但阵法锁死了她。现在退出，照样会爆体。
洛无涯也看到了那行字。他抬头看她，眼神变了。
“你要么完成融合，要么死在这里。”他说。
云小糖看着他，慢慢点头。
她抬起颤抖的手，按向青铜片中心。
最后一搏。
金光暴涨，照得人睁不开眼。
白焰扑到阵边，前爪搭在地上，喉咙里发出低吼。
洛无涯握紧剑柄，身上灵力涌动， ready to 拼命。
云小糖的指尖触碰到纹路的刹那，青铜片内部传来一声闷响。
像门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