鞋底的泥还在变黑。
云小糖抬脚就跺，可那黑气像是活的一样顺着靴子往上爬。她立刻把熔火弓往地上一插，借力跳开两步，落地时膝盖微弯，稳住身形。
地缝里涌出的暗绿色液体越来越多，像油一样在地面蔓延。空气里的味道变了，不再是刺鼻的酸，而是带着一股腐肉般的腥臭。呼吸一口，喉咙就像被砂纸磨过。
洛无涯站在她侧前方，符文剑横在胸前。剑身突然震动了一下，发出低沉的嗡鸣。他低头一看，剑脊上的符文正在一点点剥落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样。
“这玩意不对劲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“它专挑灵力痕迹咬。”
话没说完，他手腕一抖，剑锋划出三道弧光，把逼近脚边的毒液劈开。可刚清出一块空地，裂缝又从另一侧裂开，毒液绕了个圈继续逼近。
云小糖盯着自己的护盾。原本流转不息的灵纹现在出现了细小的裂痕，像玻璃被砸出的星点。她立刻运转第八层秘法，强行调动双属性灵力，在护盾外层重新织出一道屏障。
灵力消耗得很快。
她伸手进储物戒，摸出几块灰烬草和火晶砂，还有一滴清灵泉水。材料刚碰在一起，脑海里弹出提示：【可合成为“净毒符·Lv2”】【是否合成？】
“合。”
念头一动，掌心里多了一张泛着微光的符纸。她迅速贴在熔火弓上，弓身亮起一圈淡蓝纹路。
白焰蹲在她脚边，前爪已经有一片皮毛变成了焦黑色，边缘还在溃烂。它甩了甩尾巴，低吼一声，猛地扑向最近的一道裂缝，一口咬住渗出毒液的位置。
毒液顺着它的牙缝流下来，腐蚀得它嘴角冒烟。但它没松口，反而用力一扯，硬生生把那块被污染的泥土撕了下来。
“轰”地一声，那团泥土炸成黑灰。
可新的裂缝立刻在旁边裂开，毒液再次涌出。
云小糖咬牙，弯弓搭箭。这一箭缠着净毒符，射出去的时候划出一道白光，正中前方最大的一片毒液区域。
符纸自燃，白光炸开，毒液像是遇到沸水的冰块，迅速蒸发。可只消停了不到两秒，更多的毒液从深处涌上来，填补了空缺。
“不够。”洛无涯收回剑，指节发紧，“它不是普通的毒，是冲着我们的灵纹来的。”
云小糖点头。藏宝图一直在闪红光：【身毒持续侵蚀】【建议立即脱离接触面】
可他们不能退。
退一步，入口就会被重新封死。墨九霄就在上面看着，等的就是他们撑不住的那一刻。
她低头看白焰。它的后腿已经开始打颤，但还是死死盯着洞口方向，耳朵竖得笔直。
“你还行吗？”她问。
白焰喘了口气：“本大爷……还没吃饱呢，怎么可能倒下。”
它话音刚落，突然抬起前爪狠狠拍地。爪子落地的地方，一圈波纹扩散开来，短暂震住了附近的毒液流动。
云小糖抓住机会，连续射出三箭。每一箭都带着净毒符，精准钉入三处最大的裂缝。白光接连炸开，毒液被逼退了一段距离。
洛无涯趁机冲上去，在空地上画出一道符阵。他咬破指尖，血珠落在阵眼，符阵瞬间亮起，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罩，暂时挡住了毒液的蔓延。
“只能撑十息。”他说。
云小糖立刻翻找材料，准备再合成几张净毒符。可手指刚碰到灰烬草，护盾突然剧烈晃动。
她抬头，发现头顶的裂缝扩大了，毒液像雨一样滴落。那些液体在空中就变成了雾状，落下来的时候直接钻进她的护盾缝隙。
灵纹崩裂的速度加快了。
她闷哼一声，体内灵力乱窜，差点岔气。第八层秘法压得她胸口发闷，但她不敢停，强行把双属性灵力拧成一股，重新补上缺口。
洛无涯察觉到她的状态，立刻抽身回防。他把符文剑插在地上，双手结印，引动守夜人秘法，在三人周围撑起一道临时屏障。
剑身上的符文又掉了几块。
“你别硬撑。”云小糖说。
“我没得选。”他回了一句，“你现在是最能输出的那个。”
白焰突然低吼：“左边！”
两人同时转头，看到左侧地面裂开一道深缝，毒液喷涌而出，直接冲向洛无涯的符阵。那股毒液颜色更深，几乎发黑，碰到符阵的瞬间，符阵边缘就开始冒烟。
“这是冲着你的剑来的！”云小糖喊。
洛无涯脸色一沉，拔剑横扫，把那股毒液劈散。可剑锋刚收，又有三股毒液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，明显是有意识地围攻。
云小糖明白了。
这身毒不止会腐蚀灵纹，还会识别灵力源。谁身上灵力波动强，它就优先攻击谁。
她立刻把凤凰蛋摸出来，托在掌心。蛋壳上的火焰纹亮了一下，释放出一圈暖流，暂时压制了周围的毒气侵蚀。
可这也暴露了她的位置。
地面震动加剧，五道新的裂缝同时裂开，毒液汇成五条蛇形长带，直扑她而来。
她抬弓就是一箭，净毒符炸开，逼退两条。白焰怒吼着扑上去，用身体撞开一条。剩下两条眼看就要缠上她的腿，洛无涯飞身跃来，一剑斩断其中一条，另一条却擦着他肩膀掠过。
他的外袍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，皮肤接触到毒液的地方立刻泛起黑斑。
“洛无涯！”云小糖伸手去扶。
“没事。”他甩了甩手臂，“皮外伤。”
可云小糖看见他指节在抖。
那不是痛出来的，是灵力被抽走的征兆。
她咬牙，把最后一张净毒符贴在箭上，瞄准地底最深处的裂缝中心。那里是毒液的源头，也是整个身毒系统的枢纽。
“掩护我。”
洛无涯点头，强撑着站直，挥剑在她面前划出三道剑气，清出一条直线通道。
云小糖拉满弓，箭尖对准目标。
就在她要松手的瞬间，白焰突然跃起，挡在她前面。它的背脊被一道偷袭的毒液击中，皮毛当场烂了一大片，露出底下泛紫的肌肉。
“白焰！”她喊。
“快射！”它吼回去，“别管我！”
云小糖闭眼，松手。
箭矢破空而去，带着最后一张净毒符，直插入地底裂缝中央。
白光炸开的那一刻，整个地面剧烈震颤。毒液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迅速退去，裂缝开始闭合，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也淡了许多。
屏障消失了。
洞口前终于清出一块安全区。
云小糖踉跄一步，差点跪倒。洛无涯伸手扶住她，自己也靠在了石壁上。白焰趴在地上，呼吸沉重，身上的伤口还在冒烟。
三人谁都没说话。
洞口上方，墨九霄依旧站着，掌心的黑雾缓缓缩回，那枚暗红符文微微闪烁。
他低头看着下面，嘴角勾了一下。
“不错。”他说，“还能撑到现在。”
云小糖抬起头，声音很轻：“你以为我们只会挨打？”
墨九霄没回答。
他慢慢抬起手，五指张开，掌心再次浮现出那团蠕动的黑雾。这一次，黑雾扩散得更慢，但每延伸一寸，地面就跟着搏动一次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醒来。
云小糖的护盾突然发出一声脆响。
她低头，发现最后一条灵纹也裂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