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小糖的手指从地面收回,指尖沾着一点暗红的黏液。她没甩掉,而是轻轻搓了下,感受那层冷腻的质感。
“是毒。”
洛无涯站在她身后半步,剑还在鞘里,手却没松开。
白焰耳朵一抖,鼻翼猛张两下,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哼:“这味儿不对劲,比平时的毒圈还冲。”
云小糖闭眼一瞬,脑内藏宝图自动刷新,地图边缘泛起灰绿色警戒区,像一张不断收缩的网。正中央,一个红点正缓缓移动,方向明确——毒瘴沼泽。
“他进去了。”她睁眼,“墨九霄,已经踏入毒瘴沼泽。”
洛无涯眉头一皱:“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。”
“所以他选那儿。”云小糖声音很平,没有起伏,“他知道我们会追,也知道我们不敢轻易进去。三倍速毒圈,每走十步就得换气一次,普通人撑不过半个时辰。”
白焰甩了甩尾巴,前爪在地上踩了踩:“本大爷的虎爪,连毒瘴都能撕开。”
云小糖看了它一眼,没笑也没反驳。她抬手摸了下储物戒,熔火弓瞬间出现在掌心,弓身微热,像是感应到即将到来的战斗。
“你真这么想?”她问。
白焰昂头:“不然呢?难道让那家伙在里头搞什么唤醒仪式?听着就邪门。”
洛无涯插话:“你说他要唤醒东西?不是献祭?”
“献祭需要祭品。”云小糖盯着东方,“可他一路留脚印,像是故意带路。这不是逃,是引。他不怕我们来,怕的是我们不来。”
空气静了一瞬。
风从林子深处吹过来,带着湿泥和腐叶的味道。雾更浓了,前方的小路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吞进去,只剩模糊轮廓。
洛无涯终于把手从剑柄上移开,转而搭上肩上的剑鞘,轻轻拍了两下:“那就别让他等太久。”
云小糖点头,脚步往前一迈。
三人开始前行。
林间小路越走越窄,地面也开始变得湿滑。泥土不再是普通的褐色,而是泛着青黑,踩上去会留下深坑,半天都不合拢。空气中那股腥味越来越重,像是铁锈混着烂花。
走了约莫一刻钟,云小糖突然停下。
“等等。”
她闭眼,藏宝图在脑海中展开,地形图迅速加载。毒瘴沼泽的全貌浮现出来——一片巨大的洼地,四周环山,中间是翻滚的灰绿雾气,三条路径通向中心,但只有最北侧那条还在闪烁绿光。
“左边和右边的路,已经关闭。”她睁开眼,“毒圈提前合拢了。我们只有北线能走,而且……”
她顿了顿。
“两个时辰内必须穿过核心区,否则会被彻底封在里面。”
白焰咧嘴:“两个时辰够我吃三顿烤肉了。”
“这不是去野餐。”洛无涯低声说,“里面不止有毒雾。沼泽底下有泥潭兽,专吃活物。还有那些漂浮的毒孢子,沾上皮肤就会溃烂。”
云小糖没接话,而是抬起手,指尖划过空中,像是在点什么东西。藏宝图弹出新提示:【发现隐藏资源点·未命名】,坐标位于沼泽中心偏东,图标是个淡金色的漩涡。
她记下了位置。
“走吧。”她说,“先活着进去,再活着出来。”
三人继续前进。
越靠近沼泽边缘,空气越沉。呼吸开始变得费力,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沙子。云小糖取出三枚丹药,递给他们。
“含着,能过滤一部分毒素。”
洛无涯接过,直接放进嘴里。白焰嫌弃地嗅了嗅:“这啥味儿,草根拌泥巴?”
“不想死就吞下去。”云小糖把药塞进它嘴里,“别浪费我炼的第五炉解毒丹。”
白焰瞪眼,但还是咽了。
刚走几步,地面突然轻微震动。
“有东西在下面。”洛无涯低声道,剑已出鞘半寸。
云小糖蹲下,手掌贴地。藏宝图震动了一下,弹出警告:【地下生物活动频繁,建议绕行三十步】。
她站起身,改走斜线。
白焰走在最前,四爪踏地的声音变得谨慎。它时不时低头嗅闻,尾巴绷直,像一根随时会炸的弦。
“前面就是入口了。”云小糖说。
前方树木稀疏,地面完全变成黑色泥沼,雾气翻滚如沸水,一条狭窄的石脊从林中延伸出去,通向沼泽深处。石脊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泥坑,偶尔能看到气泡破裂,冒出黑色液体。
“走石脊。”云小糖说,“别碰泥水。”
白焰第一个跳上去,爪子抓稳石头,回头催他们:“快点啊,磨蹭啥!”
洛无涯紧随其后,步伐稳健。云小糖走在最后,每一步都计算着落点。石脊不宽,稍有不慎就会滑入泥中。
走到一半,天空忽然暗了几分。
云小糖抬头,发现原本稀薄的日光已被厚重雾层遮住。藏宝图再次刷新,红点仍在移动,速度没有减缓。
“他没停。”她说。
洛无涯回头看她:“你觉得他现在手里拿的是什么?之前我说有契约媒介在共鸣。”
云小糖眼神一闪。
“我想起来了。”她声音压低,“三年前,神女陨落那晚,有人用‘命契骨牌’召唤过异界之力。那种东西,能绑定死者的灵魂波动,作为开启通道的钥匙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洛无涯眯眼,“他手里有你的残魂碎片?”
“不一定真是残魂。”她摇头,“可能是伪造的信物,但只要能让阵法误判,就够了。他不需要我真的死,只需要世界以为我死了。”
白焰听得一头雾水:“你们打什么哑谜?”
“没什么。”云小糖加快脚步,“等进了沼泽,你只管护住我的后背,别的不用管。”
白焰哼了声:“本大爷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安全?”
石脊尽头,是一片稍高的土台。三人踏上实地,终于进入毒瘴沼泽外围。
空气更加浑浊,视线只能看清五步之内。远处传来低沉的咕噜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泥下爬行。
云小糖拿出熔火弓,弓弦拉满,一道火光射向左侧泥潭。火焰落地瞬间,一团黑影猛地窜出,又迅速沉没。
“泥潭兽。”洛无涯握紧剑,“成群的。”
“不止。”云小糖盯着前方,“藏宝图显示,前面有片区域,灵气异常密集。不像自然形成,更像是……人为堆积的资源点。”
“这时候还有人搞建设?”白焰不信。
“不是别人。”洛无涯冷笑,“是墨九霄。他在给自己铺后路。”
云小糖点头:“他需要能量维持唤醒仪式。所以沿途设了灵脉节点,用来储存毒气转化的灵力。这些点连起来,就是一个阵法。”
“那你刚才看到的金色漩涡,是不是就在阵眼?”洛无涯问。
“有可能。”她目光沉下,“而且那个位置,和我藏宝图解锁的新功能有关。”
“什么功能?”
“还没激活。”她收起弓,“等靠近了才知道。”
白焰甩了甩头:“总之就是,里头不但有怪物、毒气、陷阱,还有个疯子在搞神秘仪式。对吧?”
“差不多。”云小糖往前走了一步,“但我们也有一点优势。”
“啥?”
“我们知道他在哪儿。”她看向迷雾深处,“而他,以为我还是那个只会捡破烂的小丫头。”
洛无涯轻笑一声: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醒悟?”
“快了。”她说,“等他发现自己拿的‘钥匙’,根本打不开门的时候。”
三人继续向前。
土台之后是真正的泥地,每一步都会陷下去几分。云小糖走在中间,左右各一人护着。她不断查看藏宝图,调整路线。
十分钟过去,前方雾气中隐约出现一座倒塌的石庙轮廓。
“那是废弃观测站。”洛无涯说,“三年前守夜人设的哨点,后来被毒雾吞噬了。”
云小糖盯着藏宝图,红点突然停了一下。
“他停下来了。”她低声说,“就在石庙后面。”
白焰耳朵竖起:“要动手?”
“不。”她摇头,“他在等。等我们走进他的节奏。”
她抬头看天,雾太厚,看不见太阳。
“还有多久?”洛无涯问。
“一个半时辰。”她说,“我们必须在毒圈完全闭合前,找到他的阵眼,打断仪式。”
“然后呢?”白焰问,“抓住他?杀了他?”
云小糖没回答。
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熔火弓。
弓身微微发烫,像是在回应即将到来的战斗。
三人迈步走向石庙。
雾气翻滚,脚下的泥地发出轻微的吮吸声。
就在他们踏上石庙台阶的瞬间,云小糖脑中藏宝图猛然一震。
【新功能解锁:秘法增幅·未命名】
【条件:接近资源核心】
【效果:未知】
她瞳孔微缩。
来了。
真正的较量,才刚开始。
石庙门口,一块碎裂的石碑倒在地上,上面刻着半句模糊文字:
“入者,断归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