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小糖蹲在地上,手指抹过焦黑的泥土。那张染血的符纸还攥在手里,边角被汗水浸得发软。她没抬头,声音压得很低:“白焰,还能闻到吗?”
白焰耳朵抽了抽,血痕从耳尖滑到脖颈。它没应声,鼻翼快速翕动两下,尾巴绷成一条直线,指向雾气深处。
“不是刚才那个方向。”它终于开口,嗓音有点哑,“那边的刺感……变了。”
云小糖站起身,脚底传来一阵钝痛,像是有东西在骨头缝里来回刮。她没管,把符纸塞进储物戒,熔火弓握在右手里,弓身微微发烫。
“走。”
她迈步往前,脚步不稳但没停。白焰紧跟在侧后,爪子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响。四周的雾比之前更浓,连呼吸都像吸进了一团湿棉花。
走了不到百步,藏宝图在识海猛地一震。
一行字浮出来:【目标锁定·真实坐标刷新·距离三百步】
她停下,闭眼一秒。再睁眼时,目光落在前方地面一块缓慢移动的铁片上。那碎片正歪歪扭扭地滑向某个点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过去。
不止这一块。
周围的金属残渣全在动,有的从土里钻出,有的从树根底下爬行,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。
“不是风。”她说。
白焰低吼:“是阵法在抽能量。”
云小糖抬手,熔火弓尖轻轻点地,在离她最近的一块碎片前划出一道弧线。碎片撞上无形屏障,弹了一下,停住不动。
“活的。”她收回弓,“而且在进食。”
她往前走了几步,忽然抬手示意白焰别动。视线扫过前方雾中——一根石柱轮廓缓缓浮现。
灰黑色的柱体,表面布满扭曲纹路,那些线条像是会动,顺着石面缓缓蠕动。她眯眼细看,发现那些不是刻上去的,而是由无数细小虫状生物组成的活体符文。
“九根。”她数着,“围成一圈。”
白焰耳朵抖了抖:“中间有东西在转。”
云小糖没答话,继续往前。每走一步,脚底的痛就加重一分,但她没减速。直到她看清了祭坛全貌。
九根石柱围成环形,中央地面凹陷,形成一座三丈宽的圆形平台。台上悬浮着一颗血色晶球,直径约莫半尺,缓缓旋转,表面流动着暗红光晕,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“那就是吸收地脉煞气的东西。”一个声音从左侧林影里传来。
洛无涯从雾中走出,符文剑扛在肩上,剑身还在轻微震动。他走到云小糖身边,目光盯着晶球:“这玩意在抽下面的能量,再这么下去,整片森林的地脉都会枯竭。”
云小糖看了他一眼:“你去哪了?”
“被炸飞了。”他耸肩,“摔进坑里,爬出来花了两分钟。”
她没追问,转头盯着祭坛。藏宝图在识海疯狂闪烁,红光不断跳动,最后定格在一句话上:
【检测到高危阵法·嵌套式时空裂隙开启结构·能量源:血晶核心】
她瞳孔一缩。
“他们不是要献祭人命。”她低声说,“是要用人命当钥匙,打开门。”
洛无涯皱眉:“什么门?”
“回去的门。”她盯着晶球,“墨九霄想回家,幽冥殿主想复活。这颗晶球就是通道开关,只要凑够七次献祭,阵法就能启动。”
白焰突然低吼:“第七次已经完成了!刚才那张符纸上写的!”
云小糖点头:“所以现在不是阻止仪式,是抢在下一阶段开始前,拆掉核心。”
洛无涯冷笑:“说得容易。你看看那柱子。”
九根石柱之间的空中,浮现出淡紫色的光丝,彼此交错,织成一张密网,将整个祭坛罩在里面。光丝上有微弱电流窜动,偶尔爆出一点火花。
“禁制。”洛无涯说,“硬闯会触发反噬。”
云小糖没动,手指绕着发尾转了两圈。她闭眼,藏宝图重新扫描,视野里祭坛结构被一层层拆解开来。
【外层:防御光网·能量源来自血晶】
【中层:九柱共鸣阵·可释放精神冲击】
【核心:血晶本体·直接连接地脉节点】
她睁开眼:“得先断能源。”
“你是说打爆那颗球?”白焰问。
“不行。”洛无涯摇头,“那是最后一道保险。一旦破碎,积累的能量会瞬间爆发,方圆十里都会塌陷。”
云小糖盯着晶球底部:“不一定非要打爆。我们可以让它‘假死’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洛无涯问。
“干扰它的能量接收。”她抬起熔火弓,“只要让地脉输入中断几秒,阵法就会进入自检状态,那时候禁制会有短暂松动。”
“几秒?”白焰瞪眼,“你当我是计时器?”
“不用你计时。”她看向洛无涯,“你的剑能切开地脉吗?”
洛无涯沉默两秒,低头看剑:“可以试试。但这东西认主,强行催动会反伤。”
“你扛得住?”她问。
“你说呢?”他抬眼,“不然我站这干嘛?”
云小糖没笑,点头:“等我信号。”
她抬手,熔火弓凝聚灵气,弓弦拉满。一道火光在箭尖成型,却不射出,而是缓缓延伸,变成一条极细的火焰丝线,朝着血晶底部垂落。
火焰丝触碰到晶球下方三寸处,突然被一股力量弹开。
“有防护。”她说,“不能直接碰。”
白焰突然抬头:“等等!我感觉到了!那股刺感……在跳!”
云小糖立刻闭眼,藏宝图同步捕捉到异常波动。
【警告·能量频率变化·自检倒计时启动】
“它要重启了!”她睁眼,“就是现在!”
“动手!”洛无涯低喝,符文剑猛然插入地面。剑身符文全部亮起,青光顺着剑刃渗入土中。
大地微微震颤。
血晶的旋转速度慢了下来,表面红光忽明忽暗。笼罩祭坛的光网出现裂痕,紫色电流紊乱跳跃。
云小糖抓住机会,熔火弓一挥,火焰丝再次探出,这次直接缠上晶球底部。她双手结印,低喝:“封!”
火丝收紧,像绳索一样勒住晶球与地脉的连接点。红光剧烈闪烁,晶球猛地一震,旋转几乎停止。
“成功了?”白焰问。
没人回答。
血晶内部,忽然浮现出复杂的阵法纹路,层层嵌套,像是某种古老机械的齿轮结构。最中心的位置,有一个微小的空缺,形状像一把断裂的钥匙。
【提示:核心缺失·需特定信物激活】
云小糖盯着那缺口,眼神变了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阵法。”她声音很轻,“这是神境遗物。”
洛无涯拔出剑,脸色不太好看:“你说这东西……是你当年留下的?”
“不。”她摇头,“是我毁掉的。”
她伸手摸向发间的蝴蝶玉簪。玉簪微微发亮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“三神器之一的‘墟钥’,当年被我亲手砸碎。它的核心碎片,应该就在这个位置。”
白焰愣住:“所以现在有人想用别的东西代替?”
“对。”她收回手,“墨九霄和幽冥殿主,一个找门,一个找命。但他们搞错了——这锁,只能用原配的钥匙开。”
洛无涯盯着晶球: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等它自己崩?”
“不。”她握紧熔火弓,“既然他们想装钥匙,我就让他们看看,假货有多脆。”
她抬手,从储物戒取出一块暗金色的金属残片。残片边缘不规则,表面刻着细密纹路,隐约和晶球内的阵法吻合。
“这是上次合成熔火弓时,从废弃铠甲里提取的远古材料。”她说,“成分和墟钥碎片接近。”
洛无涯挑眉:“你要拿它当诱饵?”
“嗯。”她点头,“让它以为找到了钥匙,自动吸收。然后——”
她指尖一弹,金属残片飞出,直奔晶球中心的缺口。
残片靠近瞬间,血晶猛地一颤,红光暴涨。一道吸力传出,残片瞬间被吞入其中。
晶球开始剧烈震动,内部阵法疯狂运转,试图融合外来物质。
一秒。
两秒。
第三秒,晶球表面裂开一道细缝。
“要炸了。”白焰往后退。
云小糖没动,眼睛盯着裂缝。
第四秒,裂缝扩大,红光从里面喷涌而出。
第五秒,一声闷响。
晶球没有爆炸,而是像被抽干了力气,红光迅速褪去,变成一颗灰黑色的死球,摇晃两下,从半空坠落,砸在祭坛台上,裂成几块。
光网彻底消失。
九根石柱上的虫状符文一只只脱落,掉在地上扭动几下,化为黑灰。
“断了。”洛无涯松了口气。
云小糖却没放松。她盯着碎裂的晶球,识海里的藏宝图突然弹出新提示:
【检测到隐藏信号·原始阵法残留意志·正在尝试重建连接】
她瞳孔一缩。
“还没完。”
她快步走向祭坛台,弯腰捡起一块晶球碎片。碎片背面,有一行极小的刻字,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。
她看清了那句话:
**第八次献祭,已准备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