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口的铁网还在轻轻晃动,云小糖盯着那条细缝,手指绕着发尾转了一圈。她没说话,也没动,像是在等什么。
长老看了她一眼,“跟我来。”
他转身往走廊深处走,脚步不快,也不慢。云小糖跟上去,藏宝图在脑子里自动刷新,扫描四周墙壁和地面。红点跳了两下,提示【密道入口·前方三米左墙】。
她装作不懂,继续低着头走。
长老停在一堵石墙前,伸手按住一块凹陷的砖。咔的一声,墙面滑开,露出向下的阶梯。冷风从里面吹出来,带着一股陈年木头的味道。
“进去吧。”长老说。
云小糖没犹豫,抬脚走了下去。台阶很窄,只能容一人通行。她走在前面,长老在后面,两人之间隔了五六级。藏宝图持续提示【无毒气·无障碍·但存在能量残留】。
到底后是一间密室,不大,四面都是石壁。正对门的位置挂着一幅地图,边上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。墙上没有灯,但角落里放着一颗夜明珠,勉强照亮整个空间。
长老关上门,走到桌边坐下。
云小糖站在原地,目光扫过地图。上面画的是烬渊大陆北部地形,几个红点标记着不同位置。其中一个标在迷雾森林深处,旁边写着“祭坛”。
她心里一紧。
这个地点她见过——第314章的日志里提过,当时她在一处废墟捡到半张残页,上面写着:“祭坛需活人血引,每七日一次。”
她一直以为那是古籍记载的旧事。
现在看来,不是。
“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密室?”长老开口。
“不知道。”云小糖摇头,“但我猜您不会无缘无故带我来这种地方。”
长老沉默几秒,忽然抬起右手,掀开左袖。
皮肤上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紫晶碎片,颜色深得像要滴出水来。晶体边缘和皮肤长在一起,像是长了三十年都没取下来。
云小糖瞳孔微缩。
藏宝图立刻弹出提示:【检测到高阶亡灵波动·来源与幽冥殿主佩戴物同源·匹配度97%】
她没表现出来,只是轻轻摸了下蝴蝶玉簪。
簪子微热,不是烫,说明对方目前说的可能是真话。
“三十年前,”长老缓缓开口,“我也是幽冥殿的叛徒。”
云小糖抬头看他。
“我不是什么联盟高层,当年是靠着假死才逃出来的。他们以为我死了,我把名字改了,躲进联盟体系,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。”
他说得很平静,像在讲别人的事。
“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?”云小糖问。
“因为墨九霄回来了。”长老眼神变了,“他原本只是个外围弟子,后来不知怎么得到了穿越之力,成了幽冥殿新的执行者。他和殿主联手,重新启动了祭坛计划。”
“祭坛做什么用?”
“维持毒术运转。”长老指向地图上的红点,“那个地方每天都要献祭一个人。活生生的人,绑在柱子上放血,直到断气。他们的魂魄会被炼成傀儡,补充殿主的力量。”
云小糖皱眉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早举报?联盟有执法队,有守夜人,完全可以围剿。”
“没人信我。”长老苦笑,“我说我是从幽冥殿逃出来的,谁信?一个来历不明的人,突然说出这种惊天秘密,只会被当成疯子。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一下。
“我也怕他们找到我身上的碎片。这东西连着殿主的命脉,一旦激活,我能活活被抽干灵魂。”
云小糖盯着那块紫晶。
藏宝图再次提示:【可远程引爆·宿主死亡后能量归集至中心节点】
也就是说,这块碎片不只是标记,还是个定时炸弹。
“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,不怕我出去乱说?”
“你会信吗?”长老反问,“你现在是冠军,所有人都盯着你。你说联盟长老是幽冥殿旧人,别人只会觉得你在转移视线,掩盖自己的问题。”
云小糖没反驳。
她说得没错。现在的她,说什么都会被怀疑动机。
“但我可以给你证据。”长老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手指按在祭坛位置,“明天晚上,他们会进行新一轮献祭。如果你愿意,可以亲自去看看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时间?”
“碎片会震动。”他说,“每次献祭前十二个时辰,它就开始发烫。我已经数了三天了,就是明晚。”
云小糖看着地图,脑中藏宝图自动比对坐标。
【目标地点与第314章日志标注位置重合·可信度98%】
伏笔回收了。
她呼吸轻了一下。
但这不代表她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人。
一个能在联盟潜伏三十年的老狐狸,不可能只为了“良心发现”就主动暴露自己。
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。
“你帮我,有什么好处?”她问。
长老回头看着她,“我想毁掉祭坛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让幽冥殿彻底垮台。”他说,“我不指望赎罪,只想在死之前,亲手砍断那根绳子。”
云小糖盯着他眼睛。
蝴蝶玉簪温度稳定,没有剧烈变化。他说的应该是真的。
但她还是不敢放松。
“你知道洛无涯是谁吗?”她突然问。
长老愣了一下,“守夜人首领。”
“不止。”云小糖摇头,“他三年前见过真正的神女。他知道我不是普通人。”
“所以他一直在试探你?”
“他在等我露馅。”她说,“可我现在不能露。”
长老点头,“那你更得小心。如果他发现你是谁,未必会帮你。”
云小糖没接话。
她知道洛无涯复杂。救过她,也防着她。帮过她七次刺杀脱险,但也总用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她。
这种人最危险。
不是敌人,也不是朋友。
是变量。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?”长老问。
“明晚。”云小糖说,“我去现场。”
“你不叫人?”
“叫谁?”她笑了一下,“执法队里有内鬼,守夜人立场不明,司徒明月还在研究解毒丹,白焰昨天吃撑了睡到现在。我能靠的,只有我自己。”
长老看着她,忽然叹了口气。
“你不像十八岁。”
“我也不像看起来这么好骗。”云小糖收回视线,“告诉我一件事——除了你之外,联盟里还有多少人是幽冥殿的卧底?”
长老沉默很久。
“我不知道全部,但我知道三个名字。其中一个,今晚就会来查仓库。”
“谁?”
“后勤主管李通。”他说,“他会以‘盘点物资’为由进入仓库,实际上是为了确认那张监视图有没有被发现。”
云小糖记下了。
“那你现在回去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等他来了,我会安排人把他引开。你趁机去通风口那里,能找到更多线索。”
“包括铜扣的来源?”
“包括更多。”长老说,“幽影队当年不是解散了,是被灭口了。活着的,只剩两个。一个是我的联络人,另一个……”
他没说完。
云小糖却明白了。
另一个,可能就在敌方阵营。
她转身走向门口。
“等等。”长老叫住她。
她回头。
“别相信任何人。”他说,“包括我。”
云小糖点点头,“我从来就不信。”
她拉开门,走上台阶。
身后,长老坐在黑暗里,左手慢慢放下袖子,遮住了那块紫晶。
密室恢复安静。
云小糖走出通道,墙面合拢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她站在走廊尽头,夜明珠的光已经看不见了。
她抬起手,打开储物戒,把一枚新合成的追踪符贴在袖子里层。
这是她刚做的,材料是废弃的符纸和半颗凝神丹,合成提示显示:【可隐匿气息·持续两时辰】
她需要确保下次去密室时,不会被提前察觉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。
她立刻低头,恢复平时那种软乎乎的样子,嘴角扬起一点甜笑。
有人走过拐角,看到她,愣了一下,“云小姐?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哦,长老让我来拿份文件。”她晃了晃手里空白的纸,“他说放在这边档案室,我找半天没找到。”
那人点点头,“这边晚上没人值班,你下次白天来吧。”
“好的谢谢!”她甜甜地说完,蹦蹦跳跳走了。
转过廊柱,笑容立刻消失。
藏宝图弹出新提示:【监听残留信号减弱·但仍有波动源位于高台西侧房间】
她记下位置。
还没走几步,手机震了一下。
是司徒明月发来的消息:【解毒丹第三版成功了!能抗毒圈收缩十五分钟!】
她回了个表情包。
刚收起手机,前方阴影处,一片树叶飘了下来。
落在她肩上。
她没拍掉,而是任它停着,继续往前走。
直到拐进一间空房,才伸手取下叶子。
背面写着一行小字:**明晚子时,迷雾森林外等你。别带任何人。**
没有署名。
但她认得这笔迹。
是洛无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