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小糖刚走到洞府门口，脚下一顿。她没急着推门，反而低头盯着门前那片松软的土。风从山下吹上来，带着点湿气，但她顾不上这些。她的手指慢慢绕上发尾，眼睛却死死盯住地上几道歪斜的印子。
那不是人踩出来的。
藏宝图在她脑子里一闪，红点立刻标出一条线——从她门口开始，一路往北，直指联盟仓库。地图还弹出一行字：【检测到异兽足迹·毒性残留·行进方向：持续移动中】。
她眉头一皱，转身进了洞府，动作轻得像片叶子落地。门关上的瞬间，她指尖一动，一道灵讯飞了出去。
白焰正趴在十里外啃一根烤得焦黑的兽腿，尾巴甩来甩去。突然耳朵一抖，抬头看向远方。下一秒它腾地站起来，把剩下的肉塞嘴里就蹽开了腿，一边跑还一边嘀咕：“又来活儿了？本大爷还没吃完呢。”
与此同时，洛无涯正靠在演武场边的石柱上擦剑。他听见袖子里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，抬手取出一枚传音符。上面只有一句话：“仓库有问题，去看看。”
他收起符纸，把剑插回背后，起身时连个招呼都没打。巡逻弟子想拦，人已经没了影。
云小糖坐在洞里，手里捏着熔火弓的一角。弓身上那些新刻的痕迹她又摸了一遍。她知道今晚不会太平。擂台那边的倒计时还在走，滴答声像是卡在她脑仁里。现在又冒出个脚印，明显是冲她来的。
她不信什么巧合。
半个时辰后，洛无涯出现在仓库外墙阴影下。这座库房建在半山腰，四周有结界阵法，但入口处的守卫早就换了班。他贴着墙根走，脚步没发出一点声音。靠近东侧通风口时，他停了一下，伸手探了探空气里的灵流。
有点乱。
他翻窗进去，落地无声。里面一排排架子摆满玉瓶、铁匣、布包，分类写着“疗伤丹”“辟毒散”“聚灵丸”。他直奔最里面的药柜，拉开第三格抽屉。
原本该放“九转回春丹”的瓶子还在，可打开一看，里面的药丸颜色发灰，表面泛着一层油光。他闻了一下，味道不对，苦中带腥，像是混了什么东西。
藏宝图同步给出提示：【检测到蚀脉毒素·可破坏经络稳定性·服用者将在三日内丧失战斗力】。
他合上盖子，把整瓶药收进储物戒。然后从怀里拿出另一瓶外观一模一样的丹药，放进空位。这瓶是他自己带的普通补气丹，无害，也不会被检测出异常。
做完这些，他抽出剑，在瓶底最不起眼的角落，用剑尖轻轻划了个符号。那是个倒过来的五芒星，线条细得几乎看不见。这是幽冥殿高层才懂的标记，外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。
只要有人碰这瓶假药，就会留下痕迹。到时候顺藤摸瓜，谁在背后动手，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他离开时依旧悄无声息。等他翻出窗外，远处树梢上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。是白焰到了。
云小糖这边也没闲着。她在洞府四角布了四个小阵，都是能感应灵力波动的简易装置。一旦有人靠近，就会触发警报。她还把凤凰蛋挪到了床底下，用三层符纸盖着。虽然蛋壳还在微微发热，但她不敢大意。
白焰跳进洞口，甩了甩毛上的露水。“外面没人，但我绕了一圈，发现西边那个旧哨塔被人动过。门是锁的，可锁芯有刮痕。”
云小糖点点头。“先不管它。你去仓库通风口蹲着，别让人偷换东西。要是看到谁取走那瓶药，记住他的脸。”
白焰哼了一声：“又要值班？能不能给点加班费？比如加餐？”
“打赢这场，给你炖整头牛。”她说完，看了眼天色。月亮已经升到头顶，夜越来越深。
洛无涯回到高地边缘，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眺望整个联盟区域。灯火零星亮着，大部分人都睡了。明天就是决赛，按理说应该安静备战，可他知道，有些人今晚根本没打算睡觉。
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旧伤疤，那里最近总是隐隐作痛。自从那天符文剑爆发出时空波纹后，他就总觉得记忆里少了什么。尤其是看到云小糖的时候，有些画面会突然闪出来，但他抓不住。
他不想承认，但他在怕。
怕自己曾经做过什么，怕她有一天会回头看他，眼里全是失望。
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。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，准备再巡一遍防线。经过一处断崖时，他忽然停下。
下面草丛里有个反光的东西。
他跳下去捡起来，是一块碎裂的符纸残片，边缘烧焦了，和之前在擂台边发现的那种守夜人巡界符一样。但这张更旧，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。
他盯着看了两秒，把它收进怀里。
云小糖坐在洞里没动。她闭着眼，其实根本没睡。藏宝图一直在刷新，仓库区域的红点稳定不动。那瓶假药还在原位。
但她不敢放松。
手指又一次绕上发尾，她低声说了句：“来吧，我等着你们。”
白焰趴在洞口，耳朵时不时抖一下。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它都听得清清楚楚。突然，它竖起耳朵，身体微微绷紧。
仓库方向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。
它没出声，悄悄爬起来，顺着山坡滑了下去。
洛无涯也看到了。那人穿着普通弟子服，低着头，走路很慢，像是在等人。他停在仓库门口，左右看了看，然后掏出钥匙开了门。
门开的一瞬，白焰躲在墙后，眯起了眼。
那人进去不到十息，就出来了。手里多了一个小瓶子，塞进袖子，转身就走。
白焰正要跟上去，却被一声低喝叫住。
“别追。”
洛无涯从暗处走出来，眼神冷得像冰。“让他走。我们现在要做的，是看他把药交给谁。”
白焰撇嘴：“那我白蹲一晚上？”
“不白蹲。”他说，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两人回到高处汇合。云小糖已经在等了。她面前摊着一张纸，上面画着今晚所有可疑路线的连接点。
“人拿到了？”她问。
“拿了。”洛无涯点头，“穿的是杂役服，但步伐太稳，不像普通人。他已经往东边去了，应该是去见接头的人。”
云小糖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，忽然笑了下。“他们急了。本来还想等我上擂台再动手，现在连药都提前下手，说明计划有变。”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白焰问，“明天还上吗？”
“当然上。”她说，“我不上去，他们怎么把戏唱完？”
洛无涯看着她，没说话。他知道她在赌，赌对方一定会在擂台上动手，赌自己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，赌她那张藏宝图真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但他也清楚，这一局，输赢只在一念之间。
云小糖站起身，走到门口看了看天。月亮很亮，照得山头一片银白。
她回头对两人说：“都回去休息。明天早上，我会在擂台等你们。”
白焰打了个哈欠，懒洋洋地趴下。“我要是睡过头了，记得叫我。”
洛无涯最后看了她一眼，转身走入夜色。
云小糖关上门，坐回原位。她拿起熔火弓，轻轻抚过那道最深的刻痕。
藏宝图突然震动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高频共鸣重启·来源：擂台中心·倒计时重新校准】
她抬起头，目光穿过石壁，仿佛能看到远处那座静静矗立的高台。
滴答声又响了起来。
这一次，比刚才快了一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