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焰站在门口,尾巴绷得笔直,眼睛盯着通道深处。
云小糖立刻转身,熔火弓已经横在胸前。她脑中的藏宝图迅速扫描前方走廊,视野里一个红点正缓慢移动。不是高速逼近,也没有隐藏轨迹,像是沿着固定路线在走。
“不是刺客。”她低声说,“是巡逻守卫。”
洛无涯站在她身后半步,符文剑没有出鞘,但手一直按在剑柄上。他看了眼门外的白焰,又看向云小糖:“你能确定?”
“他的路径和联盟日常巡防一致。”她说,“每三十秒停顿一次,检查墙角标记。这是标准流程。”
洛无涯这才松开手。
云小糖回头看了眼密室中央的石台,日志还摊开着,最后一页的地图清晰可见。那个红叉的位置,她太熟悉了——三天后她准备突破炼虚境的地方,是她亲自选定的隐秘据点,连司徒明月都不知道具体坐标。
可现在,它被写在敌人的计划书里。
她走回石台,手指轻轻划过纸面。墨迹发暗,触感粗糙,不像是普通墨汁。藏宝图弹出提示:【含魂砂成分·用于记忆固化】。
这种材料只有高阶修士才能使用,能把真实经历刻进文字里,阅读者会感受到书写者当时的意识波动。
也就是说,这本日志不是事后记录,而是实时同步的情报汇总。
“他们一直在看着我。”她声音很平,没有起伏,“不是靠探子,也不是靠追踪。是从内部,一点一点把我的行动路线摸清楚的。”
洛无涯走到她身边,目光落在地图上。他忽然皱眉:“这个地方……你选得很偏。”
“越偏越安全。”她说,“那里有天然屏障,地脉稳定,适合闭关。”
“但也最难进出。”他说,“除非提前布好接应点,否则外人根本来不及在事发时赶到。”
“所以他们不是临时动手。”她接道,“是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环节。等我进去,他们就在外面启动阵法,引动煞气冲击神识。”
洛无涯沉默几秒,忽然问:“你是怎么决定去那里的?”
“一个月前。”她说,“我在整理旧地图时发现的异常热源点,藏宝图建议我去查一查。去了之后发现是个废弃洞府,灵气浓度合适,就定下了突破时间。”
“藏宝图建议的?”他眼神变了。
“对。”她点头,“它会根据我的状态推荐最佳修炼地点。”
“那如果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“有人能干扰藏宝图的判断呢?”
云小糖猛地抬头。
“比如,在它推送信息之前,先植入一个‘理想选项’?”洛无涯继续说,“让你以为是你自己选的,其实是别人给你画好的路。”
她呼吸一顿。
如果真是这样,那从她看到那个热源点开始,就已经踏入陷阱了。
她的选择,她的节奏,她的突破时机,全都在对方计算之中。
这不是巧合,是引导。
“他们知道我会去。”她说,“也知道我什么时候最弱。甚至可能……知道我突破时会出现哪些反应。”
“那你现在怎么办?”他问。
“不能换地方。”她说,“其他备选点要么太暴露,要么地脉不稳。强行改地点反而更容易出事。”
“那就只能赌时间。”他说,“要么提前,要么拖后。”
“提前不行。”她摇头,“炼虚境需要天地共鸣,错过时辰就得再等三个月。而且仓促冲关,根基不稳,后期会被压制境界。”
“拖后呢?”
“也不行。”她说,“藏宝图升级必须在特定节点完成。错过了,权限锁死,以后再也打不开新功能。”
两人同时陷入沉默。
外面的守卫已经走远,脚步声彻底消失。
密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。
洛无涯忽然感觉手腕一沉。他低头看去,符文剑竟然在轻微颤动。剑身表面浮现出一圈圈波纹,像是水面被风吹过,泛起涟漪。
他伸手握住剑柄,那震动却没有停止。
“这把剑……”他低声道,“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。”
云小糖靠近一步,藏宝图自动锁定剑身能量频率。下一秒,系统弹出提示:【检测到时空同源波动·匹配度87%】
她瞳孔微缩。
“这个频率……”她说,“和三年前毒雾爆发时的一样。”
“你也感觉到了?”他抬眼看她。
“不只是感觉。”她说,“藏宝图确认了。这把剑在回应某种残留的能量信号。”
“说明什么?”
“说明这里发生过和时空裂隙有关的事。”她说,“而且不是一次两次,是长期积累的结果。”
她环顾四周,视线扫过墙上的符阵残痕、架子上的玉简、角落里的灵器堆。这些东西都不是临时搬来的,是经过精心布置的。
“这个密室存在很久了。”她说,“他们在这里做过实验,试过阵法,甚至可能……模拟过我的修炼过程。”
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。”他接道。
“对。”她点头,“他们要的不是机会,是要百分百成功。”
洛无涯盯着剑身的波纹,忽然想到什么:“你说藏宝图是你重生时自带的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刚来烬渊的时候,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?比如空间扭曲,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?”
“记不清了。”她说,“那时候刚苏醒,意识混乱。只记得落地时有一道光,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“那道光……”他喃喃,“是不是从天上直接落下来的?”
“好像是。”她看他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因为我见过。”他说,“三年前毒雾爆发那天,我也在场。天空裂开一道缝,掉下来一个人影。穿着白袍,浑身发光,像一颗星坠下来。她砸在地上,震碎了整片区域。我离得最近,被气浪掀翻。等我爬起来,她已经不见了,只留下一个坑,和一块烧焦的符牌。”
云小糖怔住。
“那个符牌上写着两个字。”他看着她,“神女。”
她没说话。
“我当时不知道是谁。”他说,“后来听说守夜人内部传了个消息,说那是传说中陨落的存在。再后来,毒雾退去,一切恢复平静。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。”
他停顿一下,声音压低:“直到你出现。”
云小糖慢慢后退一步,靠在石台上。
如果他是对的,那她根本不是意外降临。
她是被人算准时间,精准投放的。
而这个密室,可能从那时候就开始建了。
“他们等了三年。”她说,“就是为了这一刻。”
“不止三年。”他摇头,“可能更久。幽冥殿主三百年前就被镇压,但他的人一直没散。他们在等一个能激活藏宝图的人回来。”
“所以我不是闯入者。”她说,“我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。”
“但现在你知道了。”他说,“这就够了。”
她抬起头,眼神变了。
不再是刚才那种被窥视的不安,而是冷静下来的锋利。
“既然他们想让我去那个地方。”她说,“那就去。”
“你还要去?”他皱眉。
“不去才叫输。”她说,“他们以为我按计划走就是落入陷阱,但他们忘了,我知道阴谋之后,局势就反过来了。”
“你想将计就计?”
“不是想。”她说,“是必须。藏宝图升级不能耽误,我不能因为怕危险就停下变强的脚步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”
“他们要的是我突破时的虚弱期。”她说,“那我就让他们看见虚弱,实际藏着杀招。”
“比如?”
“比如……”她伸手取出一枚玉简,放在掌心,“这里面记录了远古毒术,能模拟他人气息。我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像在正常突破,其实神识早就转移了位置。”
“风险太大。”他说,“神识分离稍有差错就会永久损伤。”
“但我有藏宝图。”她说,“它能实时监控我的状态,一旦出问题立刻预警。而且……”
她看了眼他手中的符文剑。
“你这把剑能感应时空波动。”她说,“到时候你在外面守着,只要发现不对劲,立刻切断地脉连接。”
“我只有一块阻断晶石。”他说,“十分钟,不能再多。”
“够了。”她说,“十分钟,足够我把藏宝图升级完成,进入自主防御模式。”
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白焰和司徒明月?”
“不告诉。”她说,“知道的人越多,泄露的风险越大。我现在只信两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你。”她说,“还有我自己。”
洛无涯看着她,片刻后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接下来第一步做什么?”
“先把这本日志复制一份。”她说,“原始版留着当证据,副本用来放烟雾。”
“你要故意让敌人以为计划照常进行?”
“对。”她说,“我要让他们觉得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她取出一张空白玉简,贴在日志上方。指尖一动,一道微光闪过,信息完成转录。
然后她把原版日志小心收进储物戒。
“第二步。”她说,“去那个秘境看看。”
“现在?”
“现在。”她说,“我要亲自检查每一寸地形,找出所有可能被设阵的地方。我要让他们知道的,变成我故意让他们知道的。”
她转身走向门口,脚步很稳。
洛无涯跟上。
白焰还在外面等着,看到她出来,立刻凑上前蹭了蹭她的腿。
她摸了摸它的头,没说话。
两人一虎站在密室出口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洛无涯忽然停下。
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符文剑。
剑身的波纹消失了。
但刚才震动的地方,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裂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