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轴还在发烫,红光一闪一灭,像颗不安的心脏。云小糖把它按在怀里,手指微微发颤。刚才那一阵追溯波动太强,她差点没稳住心神。
洛无涯靠在树干上,重剑横膝,眼睛盯着林子深处。他的手一直没离开剑柄,指节泛白。白焰趴在地上,耳朵不停抖动,鼻尖抽动着空气里的味道。
没人说话。
过了好一会儿,云小糖深吸一口气,把卷轴塞进内袋,拉紧衣襟。她盘腿坐正,闭上眼,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。
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藏宝图刚给的技能路线——护体神光。灵力从丹田起,走督脉上行,分两路绕肩而下,在胸前交汇,再沿手臂外侧直达掌心,最后形成闭环贴附体表。
这术法不复杂,但对现在的她来说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。经脉像是被火烧过,稍微一动就刺痛。但她没停,一遍遍在意识里推演,调整节奏,避开受损的节点。
洛无涯看着她额头渗出细汗,嘴唇发白,知道她在硬撑。
“你还剩多少灵力?”他问。
“够用。”她没睁眼,“只要不用大招,撑个护盾没问题。”
“别强行突破,反噬来了我可不会背你跑路。”他说完这句话,自己先顿了一下。
这话听着像嘲讽,其实是在提醒她小心。
云小糖嘴角动了动,没理他。她现在顾不上斗嘴,全部心神都在体内那条预设的灵力线上。
又过了半炷香时间,她缓缓抬手,掌心朝上,五指张开。
一丝极淡的金光从皮肤下透出来,像是晨光透过薄纸。那层光很弱,几乎看不清,但它确实存在,并且随着她的呼吸慢慢变稳。
洛无涯眯起眼。
他知道这不是错觉。
金光逐渐凝聚,从模糊的一层变成清晰可见的薄膜,贴在她身体表面,像是给她罩了个看不见的壳子。光不刺眼,却有种沉稳的力量感。
“成了?”他低声问。
云小糖没答,只是手指微动,调整灵力输出。护盾随之波动了一下,变得更加均匀。
她睁开眼,目光清亮。
“初级护体神光,第一阶段完成。”她说。
话音刚落,洛无涯起身走过去,伸手就往她肩膀拍。
“别乱碰!”白焰立刻低吼。
可他已经碰到了。
指尖刚接触到那层金光,一股柔和却无法穿透的阻力传来,直接把他手掌弹开。力道不大,但干净利落,连衣角都没蹭到她。
洛无涯收回手,看了看指尖,又看向她。
“这防御……比我符文重剑的护体阵还硬。”他说得认真,“你这玩意儿,不是普通防护术。”
云小糖扯了下嘴角:“当然不是。这是秘法里的基础款,但架不住它根子够高。”
白焰这时也爬起来,绕着她转了一圈,抬起前爪,小心翼翼地往她胳膊上拍了一下。
“咚!”
声音清脆,像是敲在铜钟上。
它缩回爪子,甩了甩:“还挺结实。换我之前那一巴掌,早该裂了。”
“你那一巴掌也就吓唬兔子。”云小糖轻哼。
“本大爷那是留手了!”白焰炸毛。
两人一虎说了几句,气氛松了些。刚才那种绷到极致的紧张感,终于被打破。
洛无涯重新坐下,把重剑插进土里,靠着树干。他没再说话,但肩膀线条明显放松了一点。
云小糖坐在原地没动,继续维持护盾运转。她知道这东西耗灵,不能一直开着,但现在必须练熟,至少要做到随念而生、收放自如。
她试着闭眼运行一次完整循环。
灵力从丹田出发,沿着既定路线走一圈,回到起点。过程还算顺畅,但在肩胛处卡了一下,疼得她眉头一皱。
“有问题?”洛无涯察觉到她表情变化。
“旧伤影响传导。”她睁开眼,“等缓两天就能顺了。”
“你现在能挡几下攻击?”
“正面扛一个同级术法没问题,再多就得散。”她说,“要是偷袭或者范围技,还得靠你们打掩护。”
“够用了。”洛无涯点头,“至少下次那家伙再来,不会像上次那样直接把你控住。”
提到守夜人首领,三人同时沉默了一瞬。
那人虽然逃了,但他留下的威胁不是空话。而且他用的手段,和正规守夜人完全不同,更像是某种禁忌之术。
云小糖摸了摸胸口的卷轴,它已经不闪红光了,但温度还没完全降下来。
“他短时间内不会再来。”她说,“撕裂影子遁走代价太大,他也在养伤。”
“那你抓紧恢复。”洛无涯说,“我们不能一直窝在这儿。”
白焰趴回她脚边,尾巴扫了扫地面:“等你能打,咱们反杀回去。”
云小糖笑了笑,没接话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再次尝试凝聚护盾。
这一次更快了些,金光浮现只用了三息时间。
她正准备收力,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。
很轻,带着喘息。
紧接着是一句断断续续的话:
“我听说你们……遇到危险了……”
声音熟悉,是司徒明月。
云小糖眼神一凝,没动。
洛无涯手立刻按在剑上,目光锁住声源方向。
白焰耳朵竖起,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,但没站起来。
那人越走越近,脚步有些踉跄,像是赶了很久的路。
云小糖缓缓收掉护盾,呼出一口气。
她没起身,也没回应,只是把手放在储物戒上,随时能取出武器。
树影晃动,一道身影从林间走出。
是司徒明月没错。她背着药篓,头发有点乱,脸上沾了灰,手里还攥着一把刚采的草药。
看到他们没事,她松了口气,加快几步走过来。
“你们真的在这儿……我还怕来晚了。”她喘着气说,“刚才有求生者传消息,说看见黑雾从这片林子冲出去,还以为你们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,眼睛扫过洛无涯手腕上的布条,又看到白焰背上的焦痕,脸色变了。
“你们真被打到了?”
云小糖这才开口:“消息传得挺快。”
“整个西区都在说,有个穿黑袍的人撕开空间跑了,动静很大。”司徒明月放下药篓,赶紧翻找,“我带了解毒粉和止血膏,先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洛无涯摆手:“不用。已经稳住了。”
“那也得看看!”她坚持,“这种级别的对抗,残留伤害最麻烦。”
云小糖看着她翻药的动作,忽然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?”
司徒明月一顿:“有人看见你们往这边撤,结合黑雾方向推测的。”
“谁看见的?”
“不清楚,反正消息是这么传的。”
云小糖没再问。她盯着对方的手指——那上面沾着一点紫色花粉,和迷雾森林边缘独有的幽冥花颜色一样。
她没点破。
“谢谢。”她只说了两个字。
司徒明月抬头,笑了笑:“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。”
她把药膏拿出来,递给洛无涯:“这个涂三次,能压住异种能量渗透。”
洛无涯接过,没说话,但没拒绝。
白焰凑过去闻了闻,皱鼻子:“一股草味。”
“比你啃的烂肉香多了。”司徒明月瞪它。
气氛缓了下来。
云小糖靠在树上,闭眼调息。护体神光虽然初成,但她知道,真正的考验还没来。
她必须尽快掌握更多秘法技能。
外面的消息传得这么快,说明局势正在失控。
她刚想到这儿,胸口忽然一热。
卷轴又开始发烫。
她猛地睁眼,手按上去。
不是红光。
这次是金光,微弱地闪烁着,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藏宝图突然弹出一行提示:【检测到同类秘法波动,来源未知,距离约八百米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