震荡钉在袖子里越来越烫，像是要烧穿布料。
云小糖手指一紧，指尖掐进掌心。她没动，但眼神已经扫向天空那道刚闭合的缝隙。刚才那声音不对劲，太冷，太稳，不像传音，倒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。
洛无涯也停下了脚步。
他站在她身后半步，重剑横在身前，剑身上的符文还在微弱闪烁。白焰耳朵贴着脑袋，尾巴低垂，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。
风停了。
树叶不动，连远处鸟叫都断了。空气像凝固的胶水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下一秒，空中裂开一道口子。
不是刚才那种细缝，而是一道从上到下撕开的光痕，边缘泛着青铜色的光。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，踩在半空，像踏着看不见的台阶。
他穿着灰袍，胸前双蛇缠刃纹在幽光下清晰可见。手里托着一个铜盘，表面刻着旋转的星轨，每转一圈，周围的空气就抖一下。
云小糖立刻催动藏宝图。
脑中本该浮现的地图一片死寂，红点不闪，箭头消失，连合成术的界面都打不开。她心头一沉，体内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，提不上来。
“你……”她刚开口，声音就被截断。
铜盘一转，强光炸开。
不是刺眼的那种亮，而是带着重量的光，砸下来一样。云小糖膝盖一软，差点跪地，硬是咬牙撑住。洛无涯闷哼一声，单膝落地，重剑插进土里才没倒下。
白焰反应最快。
它低吼一声，后腿猛蹬地面，化作一道白影冲向半空那人。速度快得带出残影，利爪张开，直扑首领面门。
可就在离他还有三尺时，白焰突然停住了。
不是自己停的，是被定在半空，四肢张开，像被钉住一样。它挣扎着，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声，却连一根毛都动不了。
云小糖瞳孔一缩。
她想冲过去，却发现脚像陷进泥里，每抬一下都费劲。她低头看，地面没变，可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液体里。
半空中，守夜人首领低头看着他们，嘴角扬起。
“在时空之力面前，金手指不过是玩具。”他说得很轻，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耳膜上，“你以为你能靠一张地图玩转烬渊？”
云小糖没答话。
她盯着那铜盘，脑子里飞快过着材料组合。废铁片、硫粉、磁石碎片……震荡钉还能用吗？她悄悄把右手往袖口移，指尖碰到钉子的瞬间，一股反震力传来，整条手臂发麻。
这东西现在碰都碰不得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洛无涯撑着重剑站起来，声音沙哑，“三年前毒雾爆发，是不是你干的？”
首领没看他，目光落在云小糖身上。
“她知道。”他说，“但她不敢想。一旦想起来，就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元神撕裂，为什么会掉进这个烂摊子。”
云小糖心跳漏了一拍。
神境的记忆是碎片，但她记得最后的画面——十大世家围上来，她站在祭坛中央，手握禁术卷轴，背后是崩塌的天柱。然后一道黑光劈下，把她送进了时空裂隙。
眼前这个人，和那天释放黑光的身影，轮廓重叠了。
“你是守夜人高层。”她说，“你不只是执行命令的人，你是下令的人。”
首领笑了。
他抬起左手，铜盘缓缓转动。云小糖感觉胸口一紧，像是有只手攥住心脏。她低头，发间蝴蝶玉簪的光暗了下去，连平日微弱的荧光都没了。
“藏宝图失效，护心镜失联，凤凰蛋停止倒计时。”首领慢悠悠地说，“我封的是这片空间的规则。你引以为傲的一切，在我的领域里，连呼吸都得我允许。”
白焰还在半空挂着，身体开始微微抽搐。云小糖看得清楚，它的鼻尖渗出血丝。
她猛地抬头：“放它下来！”
“不然呢？”首领歪头，“你要拿什么威胁我？一把打不响的弓？还是一个废掉的系统？”
云小糖没动。
她盯着那铜盘，忽然发现星轨的旋转速度有规律——三快一慢，像是某种节拍。她的手指在袖子里轻轻敲了两下，对应节奏。
材料栏还是黑的，但她记得上次合成震荡钉的配方。磁石碎片能干扰能量流动，如果能在铜盘运转到某个节点时引爆……
可她连调动灵力都做不到。
洛无涯突然动了。
他拔起重剑，整个人跃起，剑锋直指首领咽喉。动作干脆利落，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。但就在剑尖即将触到对方衣领时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。
剑速越来越缓，最后停在半空。
洛无涯悬在那里，肌肉绷紧，脸上青筋暴起，却再也前进不了半寸。
“你体内的神纹救不了你。”首领说，“它来自我的赐予，也能由我收回。”
云小糖终于明白了。
难怪洛无涯三年前会有守夜人最高印记。不是继承，是赐予。他是被选中的容器，用来稳定时空裂隙的锚点之一。
而她，是另一个。
“你们两个，一个是钥匙，一个是锁。”首领缓缓落下，站在他们面前十步远，“三年前我打开裂隙，放出毒源，就是为了等你们重新相遇，激活最终仪式。”
云小糖喉咙发干。
她想起玉简还在密封盒里，还没来得及交给司徒明月解析。如果里面真是三年前的记忆碎片，那真相早就被人动过手脚。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她问。
“回家。”首领声音低下去，“我不是烬渊的人。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。这里的一切，都是我用来重启通道的燃料。”
他抬起铜盘，对准云小糖心口。
“你的藏宝图，本质是神境核心的碎片。只要把它剥离出来，融合我的铜盘，就能定位原点，打开门。”
云小糖往后退了一步。
脚底传来震动，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爬。她没低头看，全部注意力都在铜盘上。那星轨又开始转，三快一慢，节奏没变。
她的手指再次在袖子里敲了一下。
这一次，她感觉到震荡钉轻微颤动。
不是回应她，是被铜盘的频率带动了。
如果她能在正确的时间点触发引爆，哪怕只能干扰一秒……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首领似乎看穿她想法，“在这片领域里，你的念头我都听得见。”
云小糖闭了下眼。
再睁眼时，她直视着他：“那你告诉我，三年前那个晚上，我为什么能救洛无涯？”
首领一顿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不是神女的时候，就已经出现在烬渊。我在毒雾里救了一个快死的人，把他拖到安全区。那时候他眉心还没有神纹。”她往前走了一步，“所以问题来了——如果他是你选中的继承者，为什么会在没有印记的情况下，被我救活？”
首领脸色变了。
铜盘的光闪了一下，节奏乱了半拍。
就在这一瞬，云小糖猛地抽出震荡钉，抬手甩出！
钉子飞向铜盘中心，在空中划出一道短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