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凰蛋悬在半空,壳上的金纹越转越快,最后凝成一个清晰的三角图案。云小糖伸手去接,那股热流又冲上来,顺着指尖直窜经脉,她猛地咬住下唇,硬是没松手。
蛋没掉。
但也没落回她手里,就那么浮着,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托住了。
她刚想再靠近一点,藏宝图突然震动起来,界面边缘闪出一行红字:“检测到第三方势力靠近!距离三百步,正在快速接近。”
声音不大,却像炸雷一样劈进耳朵。
洛无涯立刻抬眼,重剑横在身前,右臂的血顺着剑柄往下滴。他没擦,也没动,只是把剑尖缓缓压低,指向前方浓雾。
白焰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,四爪抓地,尾巴绷得笔直,毛全炸了起来。
三人没说话,可动作几乎同步——云小糖后退半步,将凤凰蛋挡在身后;洛无涯往前一挪,站到了最前面;白焰绕到左侧,伏低身子,随时准备扑出去。
空气一下子紧了。
雾还在飘,可已经不是那种缓慢流动的样子。远处的灰白色开始翻涌,像是被人从底下搅动起来,一圈圈往外扩散。
然后,人影出现了。
五个,六个,七个……一共九个。
全都戴着骷髅面具,黑袍裹身,脚步落地无声。他们走得很慢,但每一步都踩在同一节奏上,像是排练过无数次。
为首的那人站在最中间,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,左手提着一根骨白色的短杖,右手垂在身侧,掌心朝上。
“把铜盘和蛋交出来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活人,每一个字都像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,“否则让你们体验时空乱流的滋味。”
云小糖没动。
她盯着那人的手,发现他掌心有一道裂痕,正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。那东西滴在地上,居然冒起了白烟。
她不动,洛无涯也不动。
只有白焰的尾巴轻轻甩了一下,扫开了一片落叶。
“你们不是守夜人。”云小糖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但足够让对面听清,“守夜人的符文刻在武器上,你们的却长在皮肉里。”
那人没回答。
但他抬起左手,短杖顶端亮起一团幽绿色的光。光晕照出他面具下的嘴角,微微往上扯了扯。
“小姑娘,你知道为什么凤凰蛋会响吗?”他忽然换了语气,不再沙哑,反而带着点诡异的温柔,“因为它认得出自己的祭品。”
云小糖眼神一冷。
“你说它是祭品?”
“不。”那人摇头,“它是炉心。以心火为炉,炼时空之钥——这句口诀,你们已经见过两次了吧?第一次在残页上,第二次在蛋壳上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悬浮的凤凰蛋上,“现在,它第三次出现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身后八个人同时抬手,掌心对准地面。下一秒,一圈黑色纹路从他们脚下蔓延开来,像蛛网一样迅速铺满整片空地。
云小糖立刻调出藏宝图,想看看这是什么阵法。
可地图刚展开,界面就扭曲了一下,提示栏跳出四个字:“反侦测结界”。
她皱眉,手指在虚空中点了两下,试图切换追踪模式。可无论怎么操作,地图都只能显示敌方的大致轮廓,连人数都看不准。
“他们在干扰系统。”她低声说。
洛无涯侧头看了她一眼,“还能用合成术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她摸向腰间的装备袋,“先试试。”
她抽出一块废弃的铁片,刚要触碰,却发现储物戒传来一阵灼热感。紧接着,脑海里弹出一条新提示:“检测到高阶献祭波动,远古合成术受限,仅开放防御类合成选项。”
她心头一沉。
这意味着她没法临时造出攻击性装备,最多只能做个盾牌或者护甲。
“别试了。”洛无涯压低声音,“他们不是来抢的,是来逼我们动手的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看地面。”他用剑尖点了点脚边的黑纹,“这阵法需要能量触发。如果我们在这里使用灵力,等于直接喂料。”
云小糖低头一看,果然发现那些黑色纹路正随着他们的呼吸微微起伏,像活的一样。
她立刻收手。
凤凰蛋还在浮着,金纹缓缓转动,温度越来越高。她能感觉到背后的热气一阵阵袭来,像是有人在她脖子后面吹火。
“你们到底是谁?”她抬头问。
“我们?”那人冷笑一声,“我们是最早等门开的人。”
“门?什么门?”
“三百年前被封死的那扇。”他举起短杖,指向凤凰蛋,“当年神女用三神器锁住了时空裂隙,可她忘了,只要炉心点燃,钥匙就能重铸。”
云小糖瞳孔一缩。
神女?
这个词她很久没听人提过了。
更奇怪的是,对方说得这么清楚,仿佛亲眼见过那段历史。
“所以你们想找人献祭?”她试探着问。
“不是找人。”那人摇头,“是让它自己进来。凤凰本就是穿越生死的神兽,它的蛋,天生就能联通两个世界。”
他往前走了一步,“而你们,不过是帮它点火的柴。”
话音未落,凤凰蛋猛地一震。
金纹瞬间拉长,变成一道道光线射向四周。空气中响起一声极短的鸣叫,像是某种信号被发送了出去。
云小糖立刻反应过来——这根本不是预警,是回应!
蛋在跟对方的阵法产生共鸣!
她一把扑过去想抱住蛋,可就在指尖碰到壳面的刹那,一股信息流强行冲进识海。
画面一闪而过:
漆黑的大殿,中央摆着一座石台。台上放着铜盘,周围跪着无数骷髅,全都仰着头,空洞的眼窝盯着上方。
石台正中,一枚凤凰蛋静静躺着,表面金纹流转,和现在一模一样。
然后,一只手伸了出来。
那只手苍白如纸,指节扭曲,掌心有个三角形的烙印。
烙印亮起的那一刻,整个大殿开始震动。
画面戛然而止。
云小糖踉跄后退一步,差点摔倒。洛无涯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,低声问:“看到什么了?”
她喘了口气,抬头看向对面首领,“你们不是要打开门。”
那人眯起眼睛。
“你们是要召唤人。”她冷笑,“那个手的主人,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。你们供奉的不是凤凰,是那个被困在另一端的东西。”
空气一下子静了。
连风都停了。
对面九个人的动作齐齐一顿,连呼吸声都消失了。
首领沉默了几秒,忽然笑了。
“聪明。”他说,“难怪你能活到现在。”
他慢慢抬起右手,掌心的裂痕越张越大,暗红液体不断滴落,“可你知道吗?聪明的人,死得最快。”
他话音刚落,身后八人同时跪地,双手撑地,嘴里开始念一段古怪的咒语。
地面的黑纹迅速变深,开始往中心汇聚。
云小糖立刻意识到不对,“他们在激活阵法!”
“我知道。”洛无涯握紧重剑,“但他们忘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这里不止有他们布的局。”他低头看了眼剑尖,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,“我刚才刻下的符文,刚好能干扰能量流向。”
他猛地抬头,“等会我会砍断他们的连接点,你趁机把蛋收起来。”
“可储物戒……”
“不用收。”他打断她,“把它扔给我。”
云小糖愣了一下。
“你疯了?那玩意儿烫得能烧穿皮肉!”
“我没别的选择。”他咧了咧嘴,露出一口带血的牙,“总不能让你扛着它打架吧?”
她说不出话。
那边的咒语声越来越急,黑纹已经聚成了一个圆环,正缓缓升起,像一口倒扣的钟。
白焰低吼一声,前爪在地上刨了两下,尾巴高高扬起。
云小糖深吸一口气,猛地伸手抓住凤凰蛋。
烫。
太烫了。
她感觉手掌像是被烙铁贴住,可她没松手,用力一拽,把蛋从悬浮状态硬生生扯了下来。
下一秒,她转身,把蛋朝着洛无涯扔了过去。
洛无涯抬手去接。
就在他的手指碰到蛋壳的瞬间——
轰!
一股热浪炸开,整片林子的雾气被冲散了一瞬。
蛋在他手中剧烈震动,金纹疯狂闪烁,像是要破壳而出。
而对面,首领的脸色变了。
“你们竟敢打断仪式!”他怒吼,“杀了他们!”
他举起短杖,正要下令,忽然整个人僵住。
因为洛无涯笑了。
他一手抱着凤凰蛋,一手拄着重剑,右臂的血还在流,可眼神亮得吓人。
“你说错了。”他说。
“不是他们。”
“是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