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楼里很安静。
云小糖撞翻木柜的动作还没停稳,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里飘着。她借势后退半步,靠在墙边,手指悄悄摸到储物戒上。藏宝图已经刷新,红点死死钉在二楼夹层,目标没动。
洛无涯站在她前面,重剑横在胸前,剑身上的符文一闪一暗,像是呼吸。他的声音冷下来:“守夜人什么时候开始玩这种把戏了?”
角落里的人影缓缓起身,陶笛垂下,发出一声轻笑:“洛副首领,三年不见,还是这么爱替人出头。”
洛无涯的手紧了紧。
云小糖眨了眨眼,指尖绕着发尾,声音软软的:“这位大哥,我们只是路过……”
话没说完,那人抬手掀开面具一侧。
一只眼睛露出来,不是黑色,也不是金色,是青铜色的,像旧铜镜照出来的光。那眼神直接落在云小糖脸上,冷冷开口:“云宗主,装嫩好玩吗?”
空气一下子沉下去。
云小糖没动,但脑子里“叮”的一声响得刺耳。藏宝图弹出红色提示:【检测到时空裂隙能量残留,浓度达临界值】。
她立刻低头,做出害怕的样子,袖子里的手却已经合成了一枚静音砂,藏在掌心。这东西能干扰声波类法术,撑不了多久,但够她撤一次。
洛无涯往前踏了一步,重剑杵地,符文猛地闪了一下,打断了空气中还在回荡的笛声余波。他嗓音压低:“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。”
白焰蹲在云小糖脚边,尾巴绷得像根铁棍,爪子抠进地板缝里。它盯着吹笛人脚下那块刻着螺旋纹的砖——和藏宝图标记的位置完全对得上。
那人没再说话,只是把面具重新戴好,动作慢条斯理。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地砖,又抬头看向洛无涯:“你们查到了石碑里的蚀魂膏,应该也猜到了吧?这镇子,从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。”
“准备什么?”洛无涯问。
“等一个人。”他顿了顿,“一个本该死在神境崩塌那天的人。”
云小糖轻轻吸了口气。
洛无涯冷笑:“所以你是冲她来的?就为了揭穿一个‘死人’?”
“不只是揭穿。”那人抬起陶笛,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面具,“我是来确认,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。如果没忘……那就得提前清理隐患。”
白焰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。
云小糖终于抬起头,眼睛湿漉漉的,像被吓到了的小动物:“我……我真的不认识你啊。你说的那些事,我都听不懂……”
“装得不错。”那人轻笑,“但你的系统反应骗不了人。刚才笛声一断,藏宝图就锁定了夹层位置。普通人哪有这种反应速度?”
云小糖心头一跳。
果然被看穿了。
但她没慌。这种时候越急越容易漏破绽。她慢慢往后缩了半步,肩膀贴着墙,声音带着颤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我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毒圈……”
洛无涯忽然侧身,挡住她的视线:“行了。你要找的人在这儿,要动手就冲我来。别拿她当借口。”
“我不是借口。”那人缓缓举起陶笛,“我是命令执行者。守夜人条例第三条:一旦发现时空异常体,立即控制或清除。她不符合存活标准。”
“那你现在就可以试试。”洛无涯剑尖抬起,指向对方,“看看是你先吹响笛子,还是我的剑先劈开你的脑袋。”
两人对峙着,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云小糖悄悄把静音砂捏碎,粉末顺着袖口滑落,在地面撒出一道看不见的防线。只要对方再用笛声操控,她能在三秒内切断音波传导。
白焰耳朵贴着脑袋,尾巴微微摆动,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腿。
就在这时,二楼传来一声轻响。
像是木板松动的声音。
吹笛人面具下的眼睛微微一眯。
云小糖立刻抬头,藏宝图同步更新:【秘典残页·碎片1】仍在夹层,未移动。获取条件不变:中断笛声持续十息。
她心里有了底。
只要再断一次笛声,就能拿东西走人。
但现在的问题是,对方明显不会轻易再吹。而且他既然知道她是云宗主,肯定防着她搞小动作。
洛无涯似乎也意识到僵局,忽然开口:“你既然是守夜人,那就该知道三年前那场震荡是谁引发的。”
那人沉默一秒:“自然灾难。”
“放屁。”洛无涯冷笑,“那天我亲眼看见她从天而降,撕开空间裂缝救人。你告诉我那是自然灾害?那你现在杀她,是不是也在掩盖真相?”
“任务就是任务。”那人语气不变,“我不负责解释,只负责执行。”
“那你执行个屁。”洛无涯往前逼近一步,“你连她为什么掉下来都不知道,凭什么判定她是威胁?”
“因为她不该存在。”那人终于抬起了陶笛,“一个死去的人复活,本身就是对规则的破坏。”
话音落下,陶笛抵唇。
云小糖瞳孔一缩。
来了!
她立刻甩手,静音砂的粉末腾起一层薄雾,试图阻断音波传播。同时白焰猛扑上去,直奔对方小腿。
可那笛声根本没响。
吹笛人只是做了个姿势,随即停下,冷笑:“你以为我没防着你这点小把戏?”
云小糖咬牙。
被识破了。
但这不代表没机会。她迅速扫视四周,目光落在楼梯拐角的一堆杂物上。那里有几块松动的木板,只要制造足够震动,说不定能触发夹层机关。
她悄悄往储物戒里探手,准备合成一块震地符。
洛无涯突然开口:“你真以为守夜人没人知道内幕?”
“哦?”那人转头,“你知道什么?”
“我知道你们高层早就分裂了。”洛无涯冷笑,“一半人信规则,一半人在找神女复活的方法。你猜,你现在杀她,是在帮谁?”
吹笛人顿了一下。
云小糖抓住这瞬间,猛地将震地符拍向地面。
轰!
整座阁楼晃了一下,二楼夹层传来“咔”的一声机括响动。
藏宝图立刻提示:【笛声中断倒计时:10、9、8……】
成了!
她转身就要往楼梯冲。
吹笛人却早有准备,一脚踹翻旁边立柜,沉重的木架朝她砸来。洛无涯横剑一挡,木屑飞溅,但他也被逼退两步。
“7、6、5……”倒计时继续。
云小糖咬牙,从戒指里掏出一根绳索,甩手抛向二楼栏杆。她刚要攀爬,白焰突然冲过来,一口叼住她衣角往后拖。
她回头瞪它:“干嘛!”
白焰不松口,反而用力一拽,把她硬生生拉离原地。
下一秒,一道黑影从天花板扑下,直袭她刚才站的位置。
是个傀儡人,脸上蒙着皮,眼睛空洞,手里握着一把锈刀。
云小糖心跳加速。
原来上面不止一个机关。
“4、3……”倒计时还在走。
她甩开白焰,翻身滚到墙边,抓起一块碎木板狠狠砸向傀儡头颅。木板碎裂,傀儡晃了晃,动作迟缓了一瞬。
洛无涯解决了杂物堆的阻碍,重剑一挥,将傀儡拦腰斩断。他大喊:“快上去!只剩两息!”
云小糖跃起,抓住绳索往上荡。
“2……”
她飞身撞向夹层墙壁。
“1!”
轰——
夹层门弹开,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她伸手一捞,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纸页。
拿到了!
她刚要收手,脑中藏宝图突然剧烈震动。【警告:检测到高阶追踪烙印,已附着于秘典残页】
糟了!
她想甩开纸页,但已经晚了。
吹笛人站在楼下,面具下的青铜眼冷冷看着她:“现在,你跑不掉了。”
洛无涯冲到她身边,重剑横在前方:“少废话,走!”
云小糖攥紧残页塞进戒指,白焰紧跟其后。三人退回一楼,背靠着墙。
吹笛人没追,只是抬起陶笛,轻轻敲了敲面具:“云宗主,欢迎回到守夜人的名单首位。下次见面,就不会这么客气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转身走向后窗。
身影消失在昏暗光线中。
阁楼恢复寂静。
云小糖喘了口气,低头看戒指。那张残页安静躺着,但她能感觉到一丝极细的波动,像针一样扎在意识深处。
洛无涯收剑入鞘,眉头皱紧:“他没追,说明留了后手。”
“嗯。”云小糖点头,“残页上有追踪烙印,甩不掉。”
“那就烧了它。”
“不行。”她摇头,“这是唯一线索,烧了就没了。只能想办法屏蔽信号。”
白焰蹭了蹭她腿,低声哼了一声。
云小糖揉了揉它的耳朵:“先离开这栋楼,去隔壁木屋看看。藏宝图说腥味源头在那里,说不定能找到解法。”
三人正要动身,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。
整齐划一,像是很多人同时迈步。
云小糖脸色一变。
镇民们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