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报器的红灯闪了一下，又归于沉寂。
云小糖的目光还停在藏宝图那个跳动的红点上。刚才那一瞬的波动不是错觉，也不是系统误报。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能量频率，像是有人踩着规则边缘走了一圈，留下一道浅痕就迅速隐去。
白焰耳朵竖起，鼻翼微张。它从地上站起来，爪子慢慢扣进石板缝隙里。洛无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，手已经搭在重剑柄上，指节绷紧。
“有东西过来了。”白焰低声道。
话音刚落，空气像是被什么压住，温度骤降。营地中央的火堆猛地一缩，火焰由橙转蓝，随即熄灭。四周守夜的战士纷纷抬头，有人想靠近高台查看情况，却被洛无涯抬手拦下。
“别动。”他说，“站原地。”
下一秒，一个身影出现在高台边缘。
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来的。没有脚步声，没有灵力波动，就像原本就在那里，只是现在才被人看见。他全身裹在深灰色长袍中，面部笼罩着一层流动的雾气，连呼吸都听不到。他的存在感极强，却又让人无法锁定具体位置，仿佛看一眼就会滑开视线。
云小糖没动，手指却悄悄绕了下发尾。藏宝图自动弹出扫描界面，但反馈回来的数据全是乱码。地图边缘浮现一行小字：【检测到反侦测符文，来源未知】。
“你不是联盟的人。”她说。
那人站在原地，声音沙哑：“我不是敌人。”
“那你来干什么？”白焰龇牙，“擅闯营地，按规矩可以直接杀了。”
“我若真想动手，你们现在已经倒下了。”那人缓缓抬起一只手，掌心向上，一团幽蓝色的光浮起，凝聚成一幅虚影——是烬渊大陆的地图，深处有一片区域正不断闪烁红光。
“那里，正在集结一支军队。”他说，“人数不明，修为普遍在七阶以上。他们带着能吞噬灵气的装置，专门针对神器而来。”
洛无涯眼神一凝：“谁的军队？”
“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，但我见过他们做的事。”那人声音低了几分，“三个月前，北境三城一夜之间消失，地面只剩下焦黑的阵法残迹。他们把整座城的能量抽干了，连灵魂都没放过。”
云小糖盯着那幅投影：“你怎么知道这些？”
“因为我逃出来了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离开‘黑渊营’的人。”
空气安静了几息。
白焰尾巴绷直，低声问：“你说的军队……目标是谁？”
“所有掌握神器的人。”那人看向云小糖，“尤其是你。你的熔火弓已经被标记，他们会顺着能量轨迹找过来。快则五日，慢则十天，第一波人就会抵达外围防线。”
洛无涯冷笑：“说得像真的一样。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？”
“我不需要你们相信。”那人收回手掌，光影消散，“我只负责传递消息。信不信，由你们决定。”
他说完，身体开始变得透明，如同雾气蒸发。白焰立刻扑上前，利爪划过空气，却只抓到一片冷风。
“别追。”云小糖开口。
白焰停下动作，喘着粗气：“就这么让他走了？”
“他没说谎。”她低头看着藏宝图，刚才那个红点的位置已经更新，变成一个缓慢移动的标记，正朝着地图深处退去。“而且他根本不怕我们留他。这种级别的隐匿手段，要是真想潜入，早就动手了。”
洛无涯皱眉：“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？”
“部分是真的。”她指尖划过地图，“你看这里，这片区域本来是荒原，但现在出现了密集的能量节点。还有这个频率波动，和昨晚警报器触发的信号一致。这不是巧合。”
“可他身份不明，来历不清，一句话就想让我们进入战备状态？”洛无涯语气不松，“万一这是调虎离山呢？墨九霄还在地牢里关着，说不定这就是他的人在搞鬼。”
“墨九霄没这个本事。”云小糖摇头，“他用的是毒术和空间裂隙，而这个人的手段更接近远古禁术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他提到‘黑渊营’的时候，藏宝图有反应。虽然很微弱，但确实弹出了一个词条：【已注销势力·黑渊营：曾参与神境崩塌事件】。”
洛无涯瞳孔一缩：“神境？”
“对。”她抬眼，“所以这件事，可能比我想象的还复杂。”
白焰舔了舔爪子：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？等他们打上门？”
“不。”云小糖握紧熔火弓，“既然知道他们要来，那就不能被动防守。我们要做三件事。”
她转身走向主营帐：“第一，立刻召集核心成员开会；第二，启动所有防御塔的预警模式，把空投箱刷新频率调到最高；第三，我要进一次藏宝图深层区域，查查‘黑渊营’到底是什么来头。”
洛无涯跟上来：“你一个人去太危险。”
“我没得选。”她说，“这图只认我一个人操作。你们在外面守着，如果我发现什么，会第一时间传讯出来。”
“等等。”洛无涯突然叫住她，“如果真有这么强的敌对势力，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出现？之前大战的时候怎么不见踪影？”
云小糖脚步一顿。
她回头，眼神平静：“因为他们一直在等。等我们拼个两败俱伤，等最强的人都倒下，等最合适出手的时机。”
“现在，时机到了。”
帐帘掀开又落下。
洛无涯站在原地没动，手里的重剑仍未收鞘。白焰蹲在台阶上，耳朵不停抖动，盯着那扇晃动的布帘。
远处，最后一座修复完成的防御塔发出稳定蓝光，扫过夜空。
云小糖盘坐在主位上，闭眼沉入识海。藏宝图缓缓展开，页面不断下拉，穿过资源点、空投区、神兽巢穴，最终停在一个被锁住的章节入口。
标题是：【禁域档案·黑渊营】。
她伸手触碰。
系统提示跳出：【权限不足，需解锁条件：接触过黑渊印记者，或持有相关信物】。
她睁开眼，眉头微皱。
“我没有信物……但他刚才出现时，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。”她回忆着，“像是腐木混合铁锈的味道，但又不太一样。”
她打开储物戒，翻找起来。各种废弃零件、合成材料堆在一起。忽然，她的手指碰到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碎片。
那是昨天清理战场时顺手捡的，原本以为是破损的护甲残片，一直没处理。
她拿起来细看。
碎片边缘刻着半个符号，扭曲如蛇形。
藏宝图突然震动。
【检测到残缺印记，是否尝试匹配？】
她点了确认。
进度条缓慢推进。
98%……99%……
最后1%卡住了。
她加大神识输入。
“滴——匹配成功。解锁权限等级：丙等。开放基础信息查阅。”
页面刷新。
第一行字浮现：
【黑渊营：三百年前秘密组建的跨域作战单位，直属神境监察司。任务内容包括清除叛逃者、回收遗失神器、执行时空修正行动。全员配备‘噬灵装置’，可在短时间内剥夺目标全部修为。】
第二行：
【最后一次任务记录：追击一名代号为‘星陨’的逃亡者。目标身份未公开，但行动失败后，神境发生连锁崩塌。】
云小糖呼吸一滞。
星陨。
那是她在神境时期的代号。
她继续往下看。
【现存成员推测：不足十人。因违反时空管理条例，全编制已被抹除。任何与黑渊营有关联者，视为高危目标，立即清除。】
帐外传来脚步声。
洛无涯的声音响起：“你还好吗？在里面待了快半个时辰了。”
她没回答。
藏宝图最底部，一行小字缓缓浮现：
【警告：检测到同频能量波动逼近。距离：八十里。速度：极快。预计到达时间：四日十七时辰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