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只毒兽撞破林子冲出来的时候，云小糖已经不在原地了。
她站在白焰背上，熔火弓搭在手边，弓身还带着余温。刚才那一箭虽然没杀掉墨九霄，但藏宝图显示他的生命值正在缓慢下降，毒素已经开始反噬经脉。
“主人，那边！”白焰低吼一声，尾巴猛地指向西南方向。
云小糖眯眼望去，一道黑影正贴着裂谷边缘快速移动，身后拖着一缕淡紫色的雾气。那是墨九霄最后的保命手段——用自身精血催动残毒掩护行踪。
但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。
“追。”她说。
白焰四肢发力，地面被踩出四个深坑。它像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战场废墟，越过倒塌的防御塔和烧焦的旗帜，直扑裂谷出口。
洛无涯靠在一块碎石堆上，左手撑着重剑勉强站稳。右臂的伤已经蔓延到肩膀，皮肤发黑，但他没有倒下。看到云小糖离开的方向，他咬牙拖着剑往前走。
不能让她一个人收尾。
联盟这边的战士也反应过来。有人捡起武器重新列队，有人把还能用的雷包集中起来准备支援。主战场上，原本混乱的局面开始稳定。
云小糖伏低身子，贴着白焰的背脊疾驰。风刮过脸颊，蝴蝶玉簪微微晃动。她的手指绕着发尾，识海里的藏宝图不断刷新路径。
【目标距离：三百步】
【毒素扩散进度：67%】
【行动速度：持续降低】
“他快不行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白焰耳朵一抖，速度又提了一截。
前方，墨九霄踉跄了一下，单膝跪地。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，抬头看向天空。紫雾在他头顶盘旋，却再也无法凝聚成屏障。
他知道逃不掉了。
可他还是想试。
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符牌，狠狠捏碎。地面瞬间升起三道毒墙，呈品字形封锁裂谷出口。
白焰冲到近前，猛地蹬地跃起。它在空中扭身避开第一道毒墙，尾巴横扫打散第二道，利爪直接撕开第三道。
毒雾四散。
墨九霄刚要起身，眼前一道白影闪过。
砰！
一只虎掌重重拍在他胸口，把他按回地上。尘土飞扬中，他咳出一口血，骨头发出闷响。
“本大爷说过，你跑不掉的。”白焰龇牙。
几秒后，洛无涯赶到。他一步步走来，剑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，但他没有停。
他走到墨九霄面前，抬起重剑架在他脖子上。
“这次。”他声音沙哑，“你没地方躲了。”
墨九霄笑了下，眼神却冷得像冰。“你们以为赢了？这只是开始。”
云小糖跳下白焰背，走到他面前蹲下。“我不关心开始还是结束。”她伸手取出一枚封灵符，“我只在乎现在谁说话算数。”
符纸贴上眉心，墨九霄全身一僵，灵力瞬间被锁死。他挣扎了一下，没能动弹。
“带走。”云小糖站起身，对赶来的两名战士下令，“关进地牢，加三层禁制。”
两人押着墨九霄离开。他的黑袍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，头也不回。
云小糖转身看向战场。
主阵地那边，火把已经连成一片。残存的防御塔陆续重启，微光闪烁。有人升起了联盟旗帜，布料在风里啪啪作响。
她翻身上虎，白焰调头往回奔。
洛无涯走在后面，脚步越来越沉。一个战士想扶他，被他抬手挡开。“我自己能走。”
回到主战场，联盟成员自发聚拢过来。有人包扎伤口，有人清点物资，还有人把敌军丢下的武器堆成一堆。
“云首领！”一名弓手大声喊，“我们赢了是不是？”
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。
云小糖站在高台上，熔火弓握在手里。她看着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，看着那些带伤站立的身影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赢了。”
人群爆发出欢呼。
“云首领万岁！”
“联盟必胜！”
“墨九霄被抓了！我们活下来了！”
有人敲响铜锣，有人点燃信号弹。红色的光冲上夜空，在云层下炸开一朵花。
白焰昂着头踱步，尾巴高高翘起。它走到云小糖身边坐下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。
洛无涯站在不远处，靠着一根断柱休息。他的重剑插在地上，剑身沾着血和灰。
云小糖走过去，递给他一瓶药。“喝了吧。”
他接过瓶子，拧开喝了一口，眉头都没皱一下。“你还留着这玩意儿？”
“司徒明月新配的。”她说，“比以前管用。”
他点点头，把瓶子还给她。“接下来呢？”
“打扫战场，修塔，清点伤亡。”她看着远处，“然后查清楚墨九霄背后是谁在支持。”
洛无涯沉默片刻。“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？”
“哪有顺利。”她冷笑，“他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。”
“我是说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他为什么非要放毒兽出来？如果只是为了搅局，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。”
云小糖盯着他看了两秒。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他在等什么人。”洛无涯说，“或者，等什么东西出现。”
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迷雾森林的方向。
那里一片死寂。
但藏宝图上，刚才消失的那个红点群，又出现了。
数量更多了。
而且不是朝着战场来的。
它们正绕开正面，悄悄往联盟后方包抄。
云小糖立刻抬手打出三道指令符。光芒飞向三个不同方向，分别落入三座尚未修复的防御塔中。
塔身轻微震动，接口处亮起微弱蓝光。
“传令下去。”她声音变冷，“所有人进入二级戒备，伤员立即转移至地下避难所。弓手组上高台，工坊技师检查所有雷包引信。”
周围的战士愣了一下。“可是……我们不是刚赢了吗？”
“我说了算。”她盯着那片森林，“战斗还没结束。”
命令迅速传达下去。刚刚放松的人群再次紧张起来。有人搬运物资，有人加固掩体，高台上的弓手已经拉满了弦。
白焰站起身，毛发微微炸起。“主人，它们来了。”
远处的地平线开始颤动。
不是一只两只。
是一大片。
那些毒兽比之前见到的更大，皮毛泛着诡异的青灰色，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炭火。最前面那只体型接近小型山丘，四肢落地时震得地面开裂。
它们没有嘶吼，也没有冲锋。
就这样一步一步走来。
整齐得不像野兽。
更像是……军队。
洛无涯拔起重剑，指向前方。“这次换我们守。”
云小糖站在高台边缘，拉开熔火弓。弓弦绷紧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第一支箭已经搭好。
白焰伏低身体，喉咙里滚出低吼。
联盟众人屏住呼吸，等待第一个信号。
云小糖的目光扫过整片战场，最后落在那支箭上。
箭尖微微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