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七说完那句话，云小糖没回答。她转身走向指挥台，手指绕着发尾转了一圈。藏宝图在脑子里展开，西北方向的红点密得像蚂蚁搬家。
她盯着那些移动的光斑看了很久。演练是按预设打的，可真到了战场上，敌人不会照着剧本走。她知道，必须搞清楚前面到底有多少东西，长什么样，跑多快。
她摸出通讯阵盘，输入一段加密频段。画面一闪，接通了。
“洛无涯，我需要你亲自走一趟。”
那边沉默两秒，接着传来一声笑：“终于舍得让我干活了？”
“不是干活，是探路。”她说，“我要知道前面那群东西，有几个脑子、几条腿、跑多快。”
笑声停了。洛无涯的声音低下来：“前锋距此不足百里，毒雾遮蔽视线，普通探子活不过三刻。”
“所以才找你。”
又是一顿。这次他没再开玩笑，只说了一个字：“行。”
通话结束。云小糖把阵盘收进储物戒，抬头看天。天色已经暗下去，营地灯火一盏盏亮起。温泉池那边传来笑声，有人刚泡完出来，脸还泛着红。
但她没心思管这些。她在等消息。
另一边，洛无涯从树下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。青铜重剑背在身后，符文在剑身上微微发亮。他没带多余的东西，只揣了一包腐骨粉和一面巴掌大的镜片。
他走出营地边界，身形一矮，钻进了雾里。
五十里外，地势起伏。影鬃狼在坡上巡游，鼻子贴着地面嗅。这种兽天生能闻出灵力波动，隐身术对它们没用。
洛无涯趴在一截断崖边，看着下面三只狼来回走动。他没动，也没换位置。等风向变了，他才慢慢解下手套，割破手掌。
血滴进腐骨粉里，混成一团黑糊糊的泥。他抹在衣服领口，然后翻身滚下山坡。
一只狼耳朵抖了抖，朝这边看了一眼，又低头继续走。它们闻到了死人气味，懒得理。
他趁机穿过封锁线，爬上对面山脊。空投箱正好在这时落下，砸进一片乱石堆，发出巨大响声。
周围的异兽立刻围过去。裂颚狼、铁脊蜥、双角狂牛全冲了出来，打得不可开交。
洛无涯抓住机会，掏出符文镜面，对着兽群连拍七次。每一张都记录下了种类、数量、队形和速度。
主群呈扇形推进，前锋每时辰三十里。他还注意到三头特别大的——比普通的大一圈，走路时其他兽会自动让路。
统领级。
拍完最后一张，他收起镜子，沿着原路折返。来的时候花了近一个时辰，回去只用了四十分钟。他抄了近道，踩着岩缝往上爬，中途差点被一块松动的石头带下去，但他抓得快，稳住了。
回到营地时，天还没完全黑透。
他直接去了指挥帐。云小糖已经在等了。
“给你。”他把符文镜面递过去。
她接过，插进藏宝图投影系统。画面立刻跳出来，一群异兽在屏幕上奔跑。
她一眼就看出问题：“西线要顶不住。”
“前锋提前六个时辰到。”他说，“而且有三头大家伙带头，普通防线拦不住。”
她点点头，转身调出合成界面。材料早就备好，念头一动，十枚【震荡雷·Lv2】出现在桌上。
“布置在主通道下方。”她说，“远程触发。”
接着她下令加固西侧塔基，加装双层电网。白焰被叫来待命，带两支突击队轮换值守。凤凰巢区也启动三级防护罩，防止空中突袭。
洛无涯靠在门框上看她忙。她动作很快，一条条指令发出去，没人敢问为什么。
等所有安排做完，她才停下来，看着他：“你带回的不只是消息，是命。”
他笑了笑：“那你得活着还我。”
她没接这话，只是把一枚震荡雷放进腰包，顺手擦了擦蝴蝶玉簪。簪子闪了一下光，像是回应什么。
外面传来脚步声，北岭队长走进来交防务表。看到洛无涯也在，愣了一下：“你去过了？”
“回来了。”洛无涯说。
“没出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他低头检查重剑的符文，“就是路上碰上空投，乱了一会儿。”
北岭队长皱眉：“空投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。”
云小糖抬头：“谁发的？”
“系统自动投放。”他递上记录，“坐标显示是随机生成。”
她盯着数据看了一会儿。随机……但偏偏卡在侦查的时候。
她把这事记下，没多说。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基地。
她走到地图前，重新标出三处重点防御区。西线高地、南侧缺口、地下通道b2入口。每个点都配了双人值守，随时准备支援。
林七这时候又来了，在帐外探头：“我能参加明早的伏击组吗？”
云小糖看着他：“你知道什么叫服从命令吗？”
“知道。”
“那你现在听谁的？”
“听你的。”
她点头：“明天五更点名，迟到的人不用来了。”
林七咧嘴一笑，转身跑了。
陈石头在旁边扛着箱子路过，听见了，也停下问：“我也能报吗？”
“运输队缺人。”她说，“你要干，就得先把这十箱箭送到西侧塔位，不能洒，不能摔，限时三炷香。”
陈石头二话不说，抱起箱子就走。
洛无涯看着这一幕，低声说：“你还挺会管人。”
“不是我会管。”她说，“是他们想活。”
他没再说话，坐到帐外的石墩上，开始擦剑。剑身上的符文有些发暗，像是耗了不少力气。
云小糖站在指挥台前，调试最后一座防御塔的联动系统。屏幕上，所有塔位绿灯亮起，表示连接正常。
她拿出刚合成的震荡雷，检查引信。手指划过表面，确认远程信号接收无误。
远处山口的方向，风突然大了起来。吹得帐篷哗啦响。
她抬头看了眼天。云层压得很低，像是要下雨。
但她知道，雨还没来，真正的风暴已经在路上了。
洛无涯忽然站起身，望向西北。
她也转头看过去。
两人谁都没说话。
风还在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