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小糖站在巨岩上，弓弦还绷着，手心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湿滑。她没动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团黑雾散开的地方。
墨九霄的分身站在那里，比刚才更沉，每走一步地面就裂一道缝。他抬手，三名盾阵队员直接被震飞出去，砸在树干上再滑下来，没人站起来。
白焰挡在她前面，肩上的毛还在冒烟，脚步有点晃，但没后退。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，像是在说：还能打。
队伍剩下的人靠在一起，有人腿上插着断箭，有人手臂发黑，是毒液渗进去了。但他们都没松手，武器还握着。
第二梯队从四面围上来，走得不快，但很稳。他们不是来杀人的，是来收尾的。
云小糖低头看手中的熔火弓。弓身有几道裂痕，是刚才硬抗冲击留下的。她把最后三块火晶粉塞进储物戒的凹槽，弓身嗡地一震，火焰从红转金。
藏宝图在脑子里闪，红点跳动，标记出那个分身的节奏。每三息一次，心口的黑雾会变薄，像是呼吸。
她张嘴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三秒后我射心口，盾组顶前两秒，白焰撕左翼，其余人集火右腿。”
没人回应，但所有人都动了。两个还能站的盾手往前挪了半步，把残破的石盾架在身前。远程组的人咬牙拉开长矛，对准分身右腿。
墨九霄分身抬起手，掌心朝天，黑雾开始旋转。
就是现在。
云小糖松弦。
金色火焰箭划破空气，轰在分身心口。黑雾炸开，那人闷哼一声，后退半步。
白焰冲了上去，利爪撕向左臂。护甲裂开，血溅出来。分身反手一掌拍下，白焰被砸进土里，但他立刻翻身爬起，又扑了上去。
远程组的长矛同时命中右腿关节，金属刺入骨肉的声音很闷。分身踉跄了一下，怒吼出声，周身黑雾暴涨，像是要自爆。
云小糖早有准备，甩手扔出震荡地雷·Lv1。地雷在空中划出弧线，落地瞬间爆炸。冲击波把他掀翻在地，黑雾散了一大片。
她跳下巨岩，落地时膝盖一软，撑了一下才站稳。熔火弓抵住分身咽喉，最后一箭射穿头颅。
黑雾彻底溃散，身体化成灰烬，只留下一道焦痕刻在地面。
四周安静了。
那些围着的敌人没再上前，站在原地不动。过了几秒，他们转身离开，像接到什么命令，走得很快。
云小糖喘着气，弓垂了下来。她转身看队友，一个接一个扫过去。
有人坐在地上，抱着伤腿笑。有人靠在树边，手里还抓着药瓶，手指发抖。还有一个女队员突然哭出声，但马上又笑了，说：“我们……真的干掉了？”
没人回答。
白焰走回来，身上焦毛还在冒烟，走到她身边停下，脑袋蹭了她一下。
云小糖伸手摸他耳朵，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。
“清点伤员。”她说，“能走的扶不能走的，先回基地。”
话刚说完，远处山巅那道紫光突然闪了一下，比刚才亮。
她抬头看了一眼，没说话。
一名队员捂着肩膀走过来，脸色发青：“小糖姐，我……我撑不住了，得吃解毒丹。”
她从储物戒取出药瓶，倒出一粒递过去。那人吞下去，靠着树干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另一个队员指着分身消失的地方：“那……那是墨九霄吗？”
“是分身。”她说，“不是本体。”
“可他那么强……”
“所以他敢分出来。”她低头看弓，火晶粉用完了，弓身裂纹更深，“他知道我们不会放过祭坛，所以派个替身拖住我们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……”
“现在？”她抬头，看着山坡尽头，“现在我们知道他怕什么了。”
队伍里有人低声说：“他怕凤凰蛋真被我们保住了。”
云小糖没接话。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石，在焦痕边缘画了个圈。石子划过地面，发出沙沙声。
白焰忽然抬头，耳朵竖起。
她也停了动作。
远处林子里传来一阵震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。不是人，也不是兽。
她站起身，把弓背到身后，从储物戒拿出三支飞行羽毛箭，插在腰侧。
“别管那边。”她说，“我们走。”
队伍开始移动，伤员被扶起来，互相搭着肩膀往林外走。
云小糖走在最后，回头看了一眼那道焦痕。风吹过，灰烬扬起一点，又落下。
她的蝴蝶玉簪微微发亮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白焰走到她脚边，尾巴轻轻碰了她小腿一下。
她抬手摸了摸簪子，轻声说：“快了。”
队伍走出二十米，她忽然停下。
前方路上，躺着一只黑色信鸽，翅膀折了，腿上绑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。
她走过去，蹲下，取下纸条。
展开。
上面只有一个符号，和《时轨纪略》封底的一模一样。
她盯着那个符号，手指收紧。
白焰低吼了一声。
她把纸条收进储物戒，站起身，继续往前走。
队伍穿过树林，阳光照进来，落在她肩上。
她的手一直按在储物戒上，没松开。
走出林子前，她回头看了最后一眼。
山坡上，那道焦痕还在。
风一吹，灰烬飘了起来，像是一句话没说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