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小糖把陶罐收进戒指，手指在布袋上蹭了蹭。药汁已经喂完，年轻人躺在角落里，呼吸比刚才稳多了。他的手臂不再发烫，紫黑色的纹路缩回伤口周围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。
拿斧头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看，眼神从怀疑变成了别的什么。女人坐在火堆边，手里还抱着那块裂开的盾牌，指节都泛白了。
“他能醒吗？”女人终于开口，声音有点哑。
“会。”云小糖说，“就是得睡一阵。”
帐篷里安静下来。外面的风还在刮，岩棚边缘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，偶尔有碎屑掉下来，在地上发出轻响。
男人忽然站起身，走到云小糖面前蹲下。他个子高，动作却没发出太大动静。“你不是普通人。”他说，“一般人看到那种蜥蜴早就跑了，更别说去抢草药。”
云小糖低头整理袖口，没抬头。“我也怕啊。”她说，“可我不去，他就死了。”
“那你算过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？”男人问。
“算了。”她抬眼看他，“雾压下来的时候，我就知道只剩十几秒。但我出来前看了地形，拐弯的地方有两块大石头挡着，它冲不过来。”
男人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。“你还真敢赌。”
“不是赌。”她说，“是算好了。”
女人也挪了过来，坐到他们旁边。“我们三个本来不认识，是在上一轮毒圈才碰上的。”她说，“一路走过来，谁都不信谁。有人受伤，其他人就想着甩掉。”
云小糖点点头。“现在不一样了。”她说，“你们救过我一次，我也救了他。这笔账清了，接下来该怎么走，得重新打算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男人问。
“组队。”她说，“四个人一起走。你们有力气，我有脑子。咱们配合，活下来的几率更大。”
帐篷里又静了几秒。
男人看向女人，女人看着地上的火堆。最后还是男人先开口：“你说得对。一个人跑，早晚被毒圈吞掉。四个一起，还能互相照应。”
女人抬起头，眼睛有点红。“我信你。”她说，“你冒死采药，不是为了表现自己，是为了救人。这样的人，值得一起走。”
云小糖笑了笑，没说话。她把手伸进戒指，摸了摸那株清髓兰剩下的根须。这草还能用一次，留着备用。
藏宝图在脑子里闪了一下，新的红点出现在东侧山脊。一个方形轮廓，边缘带着金属光泽——空投箱落地了。
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位置。
“我知道前面有个补给点。”她说，“就在山脊那边，应该刚落下来。现在过去，说不定能抢到东西。”
“空投箱？”女人猛地抬头，“这种时候还有补给？”
“每轮毒圈后都会刷新。”云小糖说，“只是位置随机。这次刚好离得近。”
男人皱眉。“可那边是高地，视野开阔，去了容易被人当靶子打。”
“所以要快。”她说，“等别人发现之前赶到，拿了东西就撤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那地方只有一个入口，适合防守。”
女人看向男人。男人沉默几秒，点头。“行。听你的。”
云小糖站起来，拍了拍裙子上的灰。“等他醒了我们就出发。”她说，“你们轮流休息，我守第一班。”
“你刚回来，也该歇会儿。”女人说。
“我不累。”她说，“而且我得盯着药效，万一有变化得及时处理。”
男人没再劝，他知道有些人看起来柔弱，其实比谁都硬。
云小糖走到岩棚边缘，靠着石壁坐下。外面的雾退了一些，但远处的地表还在冒泡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烧。她抬头看了看天，月亮还没完全升上来，星星被一层薄云遮着。
藏宝图又闪了一下，空投箱的红点开始轻微跳动——说明里面有动态资源正在激活。可能是武器，也可能是防御类装备。
她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。这种箱子通常带自毁机制，三小时内没人开启就会爆炸。时间够用，但不能拖。
年轻人突然哼了一声。
三人同时转头。
他眼皮动了动，手指抽了一下，慢慢睁开了眼。
“水……”他声音很轻。
女人赶紧爬过去，把水囊递到他嘴边。他喝了一口，呛了一下，咳了几声，总算清醒了些。
“你活下来了。”云小糖走过去蹲下，“毒清得差不多，别乱动。”
他看着她，眼神有点懵。“你……去采药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疯了吗？那边有巨蜥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说，“但我回来了。”
他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，最后只挤出一句：“谢了。”
云小糖摆摆手。“不用谢。你推过我一次，我救你一次，扯平了。”
男人在旁边插话：“现在不止扯平了。咱们四个要一起走，往后都是队友。”
年轻人愣了下，看看这个，又看看那个。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”女人说，“她是我们的领路人。”
他把目光停在云小糖身上。“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说。”
“下次别一个人冲那么前头。”他说，“咱们是一个队的，有事一起扛。”
云小糖怔了怔。
她从小到大，习惯了独自扛所有事。重生到这里，更是连身份都不敢露。她装傻、卖萌、躲战斗，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。
可现在，有人告诉她：别一个人扛。
她喉咙动了动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那说定了。”男人站起来，“你休息，我们轮流守夜。天亮就出发。”
云小糖回到原位坐下。她把手放在膝上，看着自己的指尖。刚才敷药时沾上的蓝色痕迹还没洗干净，在月光下有点发亮。
她忽然觉得，这个队伍或许能走得远一点。
藏宝图再次震动，空投箱的倒计时变成了两小时五十分。
她抬起头，看向山脊的方向。
风从那边吹过来，带着一丝铁锈和焦土混合的味道。
云小糖站起身，走到岩棚外。地面有些湿滑，她踩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，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。
那里会有新装备，也可能藏着陷阱。
但她必须去。
身后传来窸窣声，是女人在收拾背包。
云小糖回头看了眼帐篷。
四个人，第一次像一个真正的队伍。
她转身走回去，从戒指里拿出三块干粮分给他们。“路上吃。”她说，“节省体力。”
男人接过，咬了一口。“你呢？”
“我不饿。”
“别总把自己放最后。”年轻人靠在石壁上，声音还不太有力，“你是队长，得带头照顾好自己。”
云小糖低头看着手里的干粮，没拆包装。
她没说话，只是把它塞进了口袋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她问。
“随时可以。”男人说。
“那就等天亮。”她说，“雾散了就走。”
她靠着石壁坐下，闭上眼假寐。耳朵却一直听着帐篷里的动静。
呼吸声平稳，没有异常。
藏宝图安静地悬浮在意识里，红点稳定闪烁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远处的山脊线上，一道微弱的金属反光一闪而过。
云小糖睁开眼。
她的手指无意识绕上了发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