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
“和你在一起我高兴,和弟弟在一起我高兴,和璟瑟、大姐、永琏、大哥、皇额娘、皇阿玛、彗娘娘待在一起我高兴!”
“高兴就好。”苏绿筠也忍不住笑出来:“只要你高兴,额娘就高兴。”
说话间,慈心悄然走近,低声道:“娘娘,马公公派人递了话,说冷宫那边都安排妥当了,冬衣、炭火都已经送去,凌云彻也都仔细查过。”
苏绿筠手上的动作不停,只微微颔首。
“只是马公公说贵妃一直派人在那拉氏的饭菜里下东西,那拉氏如今已经得了风湿了。”慈心继续道。
“让马公公辛苦,多照拂一二。”苏绿筠淡淡应了一句,只要高曦月不闹得太过就无所谓,马公公吃着百家饭,皇帝都不阻止,她多管闲事做什么?
看着纸上永璋在她指导下终于写出一个端端正正的“安”字,苏绿筠眼中笑意更深。
弘历只要如薏活着,不让如薏被磋磨至死或绝望至疯,就是他眼中的“安”。如薏若在绝境中暴起或意外亡故,局面反而会超出掌控。
平稳、无虞地待着,像那道隔墙的凌霄花藤,才是最好的存在。
至于魏嬿婉……
苏绿筠抬头,视线不经意扫过殿外庭院。阳光下,魏嬿婉正带着几个小宫女采清扫院子中的积雪,动作轻快利落,脸上带着干净明媚的笑容。那身影,确实像一株迎着朝阳、亟待绽放的花苞,鲜艳夺目。
弘历今日在撷芳殿的眼神,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猎人目光。他并非轻言放弃之人,尤其是在品尝过至高权力、后宫佳丽尽在掌控后,对美好事物的占有欲只会更盛。
他能等,十四岁的年纪不足以成为他真正的障碍,他只会当作美味前恰到好处的等待期。
只是苏绿筠之前对海兰说的话并非敷衍,若皇帝真的要,而魏嬿婉肯,她确实会倾力相护,为她谋划一个尽可能安稳顺遂的开始,让她不至于毫无根基的在后宫激流中瞬间倾覆。以她的能力,只要魏嬿婉肯配合,足以护她无虞。
若魏嬿婉不肯.....这条路就要艰难得多。只是再艰难,她都会去做。
经过潘宜的事情后她想明白了,自己觉得好的旁人未必会觉得好,同样自己觉得可怕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却是难得的珍宝。彼之砒霜汝之蜜糖,就是这个道理。
苏绿筠收回目光,落在自己刚握着永璋的手上。
这盘棋局上,每一颗棋子都有其位置和价值。
海兰正在从依附的藤蔓努力长成一棵可以遮风的小树;如薏暂且不论,能安安稳稳从冷宫里出来才是她现在应该思考的事情。
富察琅嬅身为皇后,稳坐钓鱼台,不论妃嫔如何争斗她都是皇后;高曦月暂时收敛一点,但与如薏的恨却不会消散,更不会罢休。
苏绿筠轻笑起来,自己的棋风不必狠厉,却需缜密周全,落子无声,润物无声。她要做的,便是稳住这方寸之地的“安”,在静谧中,为每一步棋可能的走向铺下稳固的根基,静待风起时,能引而不发,也能.....因势利导。
她拿起帕子,轻轻擦掉永璋鼻尖沾上的一点墨迹,柔声道:“瞧,你现在写的‘安’字很好。字如其人,心安稳了,字才安稳。往后无论遇到什么事,都要记得,心要安,稳住才好。”
永璋似懂非懂,却用力点头:“嗯!大武记住了!心要安!”
璟惗也跟着一块高兴:“心要安!”
孩童稚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,苏绿筠眸中漾起清浅笑意,如同平静湖面上掠过的微光,带着洞悉一切的澄澈与不动声色的力量。
等送走两个小皮猴她理了理衣衫,端坐在榻上:“慈心,将魏嬿婉叫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魏嬿婉今日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,方才收院子里的菊花时尚且能和旁人说说笑笑,告诉自己不要怕,可听慈心说娘娘唤自己,那可心又忐忑不安起来。
娘娘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安分?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去?
她惶恐极了,就连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害怕:“奴婢给娘娘请安。”
“嬿婉。”苏绿筠却没有直接叫起,她打量着这个懂事的孩子,心中忍不住惋惜,这么好的孩子被弘历看上,也不知道是福是祸,长叹一声才道:“起来吧。”
魏嬿婉却被她的叹息吓到,不敢起来,就连声音都染上了委屈地哭意:“娘娘明鉴,奴婢对皇上绝对没有半分妄念!娘娘......娘娘千万别赶奴婢走!”
“傻孩子。”苏绿筠俯身将她扶起来,又牵起她的手:“你想什么呢?皇上是看上了你,而且不会轻易放手。本宫今日喊你来不是要怪你,只是想问问你,你肯不肯?”
“啊?”魏嬿婉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以你的能力,若要做嫔妃,将来必定光明璀璨;若是不愿意,只想做个宫女,肯定也是前途无量。”苏绿筠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,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了她听。
魏嬿婉没想到娘娘是这么想的,心中感动,泪水模糊了双眼,今日那些惶恐和担忧终于烟消云散:“娘娘...奴婢...奴婢其实....”
苏绿筠见她犹犹豫豫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:“是凌云彻吧。”
与凌云彻交好的赵九霄早就被秦立打点好关系,让他瞧着让凌云彻不许对如薏太照顾。以他的能力自然知道魏嬿婉和凌云彻是邻居,也能从赵九霄那里打探到一些过往。
只是凌云彻这个人,苏绿筠更瞧不上。
整日浑浑噩噩,没有一丝上进心,成日除了喝酒就是喝酒,还时常玩忽职守,十几二十岁的人,勾的十四岁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的小姑娘喜欢他,还不如弘历呢。
弘历最起码还会记得妃子的喜好,喜欢就会用心。
凌云彻连用心都不用心。
简直是两坨狗屎。
可狗屎也有高低贵贱之分。
弘历最起码有钱,跟了弘历有用不完的钱。跟着凌云彻能得到什么?
能得到生活的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