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气冲霄的刹那,整个荒原都在震颤。镇灵塔的封印光罩如破碎的琉璃般寸寸开裂,金光在黑气的侵蚀下急速消退,塔身砖石簌簌坠落,仿佛下一刻便会轰然坍塌。
林清婉被气浪掀飞数丈,重重撞在断壁上,喉头一甜,喷出一大口鲜血。她挣扎着抬头,只见那道黑气巨柱中,无数扭曲的邪煞之力翻涌,隐约凝成邪主的虚影——虽不完整,却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压,正朝着塔顶的归墟剑扑去。
“休想!”林清婉撑起残破的身躯,想要祭出灵力阻拦,却发现体内灵力已近枯竭,经脉传来阵阵刺痛。眼看邪煞虚影即将触碰到归墟剑,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正欲燃尽神魂做最后一搏,却见塔顶的归墟剑突然微微震颤。
那震颤极轻,却带着一股穿透一切的力量。紧接着,剑身那些细密的裂纹中,竟渗出点点金色光屑——那是沈惊鸿残留在符文中的神魂之力,此刻竟在绝境中被彻底激活!
光屑在空中汇聚,渐渐凝成沈惊鸿模糊的身影。他依旧是临别时的模样,白衣染血,却神色平静,周身萦绕的金光虽微弱,却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,将扑来的邪煞虚影挡在半空。
“惊鸿!”林清婉失声唤道,泪水再次汹涌而出。
沈惊鸿的身影并未回头,只是朝着黑气巨柱的方向伸出手。他掌心凝起一道小小的金色符印,正是当初封镇压邪主的“封”字符文,此刻虽只有巴掌大小,却凝聚着他仅存的所有神魂之力。
“邪主,你执念太深,终是难逃轮回。”沈惊鸿的声音缥缈却坚定,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释然,“此界安宁,岂容你再肆虐?”
话音落,他将掌心符印猛地推出。符印在空中瞬间暴涨,化作数丈大小的金光,迎着黑气巨柱狠狠撞去。“轰——”的一声巨响,金光与黑气碰撞之处,激起漫天能量乱流,邪煞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被符印震得溃散大半。
但沈惊鸿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更加透明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。他耗尽残魂之力催动的符印,虽暂时压制了黑气,却终究无法彻底根除——地底邪主的本源仍在疯狂冲撞,界门方向的共鸣也愈发强烈,封印的裂痕还在不断扩大。
“清婉,”沈惊鸿的身影缓缓转向她,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托付,“归墟剑……本是上古封印的钥匙,需以……以守护之心为引,方能重凝符印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身影便开始消散,化作无数金屑,一半融入归墟剑,一半飘向林清婉的眉心。林清婉只觉眉心一热,一股清晰的意念涌入脑海——那是沈惊鸿关于归墟剑的操控之法,更是他未竟的守护之志。
“我明白了!”林清婉含泪点头,猛地起身,踉跄着冲向镇灵塔。她知道,沈惊鸿用最后的残魂为她争取了时间,若不能抓住这机会,一切都将前功尽弃。
此时,楚苍澜已掠过荒原的天际线。他远远望见镇灵塔上空的黑气与金光交织,心头一紧,速度再提三分,几乎是瞬移般落在塔下。“清婉!”
“楚苍澜,助我!”林清婉已爬到塔顶,正伸手握住归墟剑的剑柄。剑身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,融入眉心的金屑之力与她的灵力相呼应,让她暂时恢复了些许力气,“归墟剑是封印钥匙,需以你我二人的灵力为引,再借净化灵草之力,重凝封印符印!”
楚苍澜二话不说,纵身跃至塔顶,与林清婉并肩而立。他掌心抵住林清婉的后背,将自身剩余的大半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:“全力催动,我来为你护法!”
林清婉闭上眼,将沈惊鸿的意念与自身灵力彻底融合,缓缓注入归墟剑中。剑身的裂纹渐渐被金光填满,沉寂的金焰重新燃起,这一次的光芒不再炽烈,却带着一种温润而坚韧的力量,顺着塔身蔓延,与那些开裂的封印符文相连。
“沈氏血脉已尽,然守护之心不绝!”林清婉低喝一声,将最后一株净化灵草掷向剑身,“以我之灵力,承先辈之志,归墟剑,重凝封印!”
楚苍澜也同时催动灵力,与林清婉的力量交织在一起,化作一道青碧色的光柱,包裹着归墟剑。光柱穿透黑气,直刺地底,与邪主的本源之力碰撞在一起。
“不——!又是你们!”邪主的怒吼声震耳欲聋,黑气翻涌着想要吞噬光柱,却被归墟剑的金焰灼烧得滋滋作响。
归墟剑在光柱的滋养下,金焰暴涨,剑身浮现出上古符文,与沈惊鸿残留的神魂之力相呼应,渐渐凝成一道新的“封”字符印。这符印比之前更加凝练,不仅蕴含着沈惊鸿的残魂,更融入了林清婉与楚苍澜的守护之心,带着三人共同的意志,缓缓朝着地底压下。
“封!”两人齐声断喝。
符印狠狠砸在黑气巨柱之上,沿着封印的裂痕缓缓下沉,所过之处,黑气尽数被镇压,开裂的符文重新闭合,塔身的震颤渐渐平息。地底的嘶吼声越来越弱,最终归于沉寂,只剩下归墟剑的金焰,在塔顶静静燃烧,照亮了渐渐恢复平静的荒原。
楚苍澜与林清婉同时脱力,瘫坐在塔顶,大口喘着气。两人相视一眼,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,更有传承守护之志的坚定。
但他们都清楚,这并非结束。
界门的裂痕仍在,域外邪祟的隐患未除,邪主的本源只是被暂时压制,并未彻底根除。
楚苍澜望着南境的方向,缓缓开口:“待我们休整完毕,便立刻前往界门。这一次,必须彻底加固裂隙,绝不能再给邪主任何可乘之机。”
林清婉点头,看向手中的归墟剑,剑身的金焰温柔如昔,仿佛沈惊鸿的目光,正静静注视着他们,注视着这片用生命守护的大陆。
薪火未熄,守护不止。一场新的征途,已在脚下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