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和枢的传心谣刚漫过第三片虚空,光网边缘突然传来一阵紊乱的颤。显痕里的墟意被扭曲了——有的界域残脉把“共生”看成“吞并”,对着显痕放出戾气;有的将“和谐”误作“软弱”,顺着光带往万道墟闯,带着股试探的蛮劲;还有的干脆看不懂显痕里的纹,在显虫光羽旁乱撞,像群对着镜子狂吠的犬,看得林薇急得直调界域镜:“它们会错意了!”
楚砚的木剑往紊乱处探,光丝触到被扭曲的显痕,竟“嗡”地弹出无数细碎的影:显痕里的“和纹”被看成“束缚”,“归墟路标”被认作“陷阱”,连传心谣的调子都被听成了“挑衅”,“是‘意’被搅了。”他望着影里的错位,“显则传意,传则易歧,歧则生隙——需有‘解意’者,明辨虚实,通融彼此,不然传得越远,错得越偏。”
战道仙君抡斧往乱撞的界域残脉劈,想借着斧劲逼退蛮劲,可残脉反而更躁,撞得显痕都泛起层灰雾,“娘的,好心当成驴肝肺!”他气得斧刃直颤,“得找个能‘说清’的,告诉它们咱们不是来抢地盘的!”
林薇的界域镜锁定灰雾处,镜中映出群米粒大的“解虫”。它们身体像颗多面晶,晶面能折射不同的光,照到扭曲的显痕上,痕里的误读就慢慢显形:把“共生”看成“吞并”的,是曾被强界欺压过的残脉,晶面折射出它们过往的伤痕;将“和谐”认作“软弱”的,是靠冲撞生存的戾界旁支,晶面映出它们“弱肉强食”的执念,“是‘解界’的残脉!”镜光突然亮了,“解界的道则是‘明意通心’,能看穿意的表象,直抵本真,界域崩解时,它们把‘解’变成了‘辨’,只知分对错,忘了通情理,才成了这碎晶似的虫!”
沈惊鸿往灰雾里洒了把混沌水,水与解虫的晶面相触,竟在虚空中拼出张“解意图”。图上,扭曲的显痕被拆成“表意”与“本真”两层:表意是残脉看到的“吞并”“软弱”,本真是万道墟的“共生”“和谐”,两层之间用虚线连着,标着“因”——伤痕、执念、无知……像本注满批注的书,“解界的‘解’不是‘判’,是‘析’。”她指着图上的“因”,“知道它们为何会错,才能让它们懂对,不然光说‘你错了’,只会更僵。”
最老的一只解虫突然往显和枢飞,多面晶撞上流光,竟“咔”地裂开道缝。缝里,浮出被扭曲最厉害的显痕——片戾界旁支的残脉,把显痕里的“刚柔相济”看成“缴械投降”,正带着冲气往光网撞。解虫的晶面对着残脉,折射出万道墟里戾虫与青虫“冲凝相济”的影:戾虫撞开死结,青虫立刻凝珠固脉,冲得越猛,凝得越稳,像盾护矛,矛破盾阻,“它在‘示’!”楚砚的木剑跟着影动,“不说理,只让它们看,咱们的‘和’不是没脾气,是让劲使在对处。”
守墟人用光杖敲了解虫聚集的地方,那里浮出个多棱的“解源核”。核里浮着团流动的光,光的颜色随外界意的扭曲度而变:遇戾气则显红,映出对方的躁动;遇迷茫则显蓝,照出对方的困惑;遇敌意则显金,透出万道墟的本真,“解界的‘明意通心’本是‘共情’在前,明理在后。”老人的声音里带着温和的坚定,“先懂它为何这样想,再让它懂我为何这样做——它们只是把‘共情’的棱磨平了,才成了只认对错的硬晶。”
战道仙君突然对着戾界旁支的残脉喊:“老子以前也觉得冲就完事了!”喊完让斧刃的光丝缠着解虫的晶面,晶面立刻折射出他过往的影:曾因乱冲毁了自己的小界,后来在万道墟才懂“冲需有向”,“你看,老子不是要你不冲,是要你冲得值!”影里,他抡斧帮戾虫补脉的画面闪过,残脉的冲气竟缓了半分。
林薇的界域镜凑近解源核,镜中映出解虫们正对着不同残脉“析意”:对曾被欺压的,折射万道墟里“弱道则也有位”的影——感虫为微光道则指路,化虫融散它们的怯懦气;对靠冲撞生存的,映出“冲得巧比冲得狠强”的景——戾虫借青虫凝珠的反劲,冲劲更足却不伤网;对看不懂显痕的,用最浅的纹画出“归墟不是囚”的图——界膜的活门开开合合,来留自便,“它们在‘递台阶’!”镜光里映出她松快的笑,“不说教,只给路,让它们自己选。”
沈惊鸿往解源核与显和枢的连线处滴了滴混沌水,水顺着连线漫开,在虚空中画出张“通心图”:哪里该用“示”(以影显意),哪里该用“析”(以因明理),哪里该留“空”(让它们自悟),图上的棱纹标得清清楚楚。解虫们顺着棱纹转,多面晶在图上折射出层层光,把扭曲的显痕一点点捋顺——戾界旁支的残脉不再乱撞,开始跟着影学“冲有向”;曾被欺压的残脉慢慢靠近,显痕里“各有其位”的意顺着解虫的晶面渗进去,像温水化冰,“这下才算‘谣传无滞’。”她望着图上流转的光,“传意不难,难在让不同的‘心’都懂,解界就是那把‘适销’的钥匙,什么样的锁,配什么样的齿。”
守墟人用光杖敲了解源核与七道核的连线,八核之间突然浮出个“通心轮”。轮上,显虫传意,解虫析意,和虫融意,七道核的气顺着轮流转,将外界的“意”进来的路、辨的法、融的道都理得清清楚楚,像条“意的河”,进来不堵,辨得明白,融得顺畅,“解界的‘解’,是万道传意的‘桥’。”老人望着轮上的光,“没有桥,两岸的意只能隔河对喊,越喊越急;有了桥,才能踩着桥过来,坐下慢慢说。”
风穿过通心轮的棱光,带着显痕的传、解虫的析、和纹的融、七道核的稳,汇成了段更柔和的“明心谣”。谣声里,被扭曲的显痕渐渐舒展,戾界旁支的残脉跟着影练“冲有向”,曾被欺压的残脉试探着往活门挪,连最迷茫的界域气,也在解虫的晶面折射下,慢慢看懂了显痕里的“归”字。
楚砚五人并肩坐在通心轮旁,望着那些渐渐平静的界域残脉,望着解虫晶面里流转的“懂”与“被懂”,谁都没说话。他们知道,万道墟的“传意”,从“显”到“解”,终于触到了“通”的真意——不是让所有意都一样,是让不同的意能被看见、被理解,哪怕暂时不同,也能在“懂”的基础上,慢慢靠近。
远方,通心轮的棱光里,又有解虫带着多面晶往更扭曲的显痕处飞,像群耐心的译者,要把万道的意,一句句译进每个迷茫的心里。
新的通心,正在光与解的交界,悄悄达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