轮回轮的黑白灰三色刚转得匀了,光网边缘突然泛起阵躁动的光。始源核催生出的新道则芽长得太急,挤得旁边的老脉种迟迟发不了根;终源核敛成的寂种堆得太密,竟把归寂道堵了半分——戾虫的新冲劲撞得没章法,青虫的新凝珠凝得发僵,连化虫都融不过来,像群抢着说话的人,看得林薇直蹙眉:“生息是匀了,可‘序’又乱了。”
楚砚的木剑往躁动处探,光丝刚触到新道则芽,芽就“噌”地窜高半尺,把旁边的老脉种压得蔫了,“是‘衡’失了调。”他望着光丝上忽强忽弱的光,“始催生太急,终敛寂太密,元心的同源气跟不上,轮回轮的转就偏了,像秤杆没了准星。”
战道仙君抡斧往新道则芽旁劈,想借着斧劲给老脉种腾地方,可斧刃的光刚落,新芽反而长得更疯,竟缠上斧柄往上爬,“这破芽比野草还横!”他气得猛拽斧柄,“得找个能‘管’住它们的,不然生的挤死寂的,寂的闷死生的,迟早全乱套!”
林薇的界域镜扫过光网,镜中映出些银灰色的光纹,纹里藏着不同的“度”:始源核的催生该“缓三分”,终源核的敛寂该“疏半寸”,元心的同源气该“匀着送”……这些度混在一起,竟让光网表面泛起层杂乱的涟漪,连轮回轮的转速都忽快忽慢,“是‘衡’道则失了常!”镜光突然定在轮回轮边缘,那里浮着群指甲盖大的虫,“守墟人提过‘衡界’,道则是‘调衡生灭’,能让生不疾、寂不滞、同不远,界域崩解时,它们把‘衡’变成了‘偏’,才成了这失了准的纹!”
沈惊鸿往乱纹处洒了把混沌水,水刚漫开,就被不同的“度”震成了无数小珠。珠里,浮出些半透明的“衡虫”——它们身体像枚小秤,秤杆上刻着“等”纹,秤砣是团流动的光,光的轻重跟着周围的生息变:新道则芽太盛,秤砣就往终源核处偏,催着终虫多敛些;老脉种太蔫,秤砣就往始源核处偏,劝着始虫多送些初愿白,“它们在‘找秤星’。”她望着珠里的衡虫,“只是忘了该以什么为‘准’,才偏了秤杆。”
最老的一只衡虫突然往轮回轮的中心爬,秤杆上的“等”纹触到轮上的黑白灰三色,竟“叮”地弹出个清亮的音。音里,浮出段光网的生息旧影:那时始催生、终敛寂、元同源,三者像三根绳牵着轮回轮,松紧要匀,长短要等,轮才转得稳,“它记着老秤星!”楚砚的木剑跟着音的节奏轻颤,“只是被新道则的急劲冲乱了,忘了‘等’的分寸。”
守墟人用光杖往乱纹最密处敲,杖尖的光粒与衡虫的秤砣一碰,竟弹出个沉稳的音。音像颗定盘星,落在哪处,哪处的生息就稳了:新道则芽长得缓了,老脉种慢慢发了根,归寂道的堵处被终虫疏开,始源核的初愿白匀匀地送,“衡界的‘调衡’本有个‘衡心’,像杆定盘星秤,能让生、寂、同三者围着衡心转,既不偏生,也不偏寂——它们只是把衡心摔歪了,才成了斜秤杆。”
战道仙君突然对着新道则芽喊:“慢点长!给老的让个地!”喊完抡斧往芽旁的空处劈出道浅沟,衡虫的秤砣立刻往沟处偏,沟里竟渗出层终源核的归寂灰,新芽的根碰到灰,果然长得缓了,“嘿,这秤还带‘划界’的!”他看着老脉种趁机钻出的新根,乐得直拍大腿,“谁也别抢,各有各的地!”
楚砚让木剑的光丝顺着衡虫的秤杆延伸,每到一处生息失衡的地方,衡虫就往那里放个“等”纹:新戾虫冲得太急,纹上就刻“缓”;老青虫凝得太僵,纹上就刻“松”;化虫融得太杂,纹上就刻“纯”……这些纹像贴在光网上的“提醒贴”,生息一偏,纹就发亮,“原来‘衡’是轮回的‘秤’。”他望着秤杆上跳动的光,“以前只知生息要循环,却忘了循环得‘匀’,不然生的太挤,寂的太闷,同的太远,还是走不远。”
林薇的界域镜凑近衡心,镜中映出衡虫们正用秤杆丈量各核心的距离:始源核与终源核该“等距”,像秤的两头;元心该在中间,像秤的支点;轮回轮绕着支点转,像秤杆的摆动,“它们在‘调秤’!”镜光里映出她眼里的亮,“让生的力、寂的力、同的力,在秤上刚好平衡,既不一头沉,也不一头轻。”
沈惊鸿往衡心处滴了滴混沌水,水顺着秤杆漫开,在光网表面画出张“衡常图”:哪里的生息该加些初愿白,哪里该添些归寂灰,哪里该匀些同源黑,图上的光纹标得清清楚楚。衡虫们顺着图上的“等”纹走,秤砣在图上压出银亮的痕,把混沌水的“意”凝成了实的“准”——始源核的催生跟着痕的轻重慢下来,终源核的敛寂跟着痕的深浅疏开,元心的同源气跟着痕的疏密匀匀送,“这下才算‘秤平’。”她望着图上流转的光,“不是强压谁让谁,是各归其位,力刚好对等,轮才转得稳。”
守墟人用光杖敲了敲衡心与轮回轮的交界,那里突然浮出个银灰相间的“衡常核”。核里浮着杆透明的秤,秤杆连着始、终、元三核,秤砣是团流动的混沌气,气的轻重跟着光网的生息实时变,却始终让秤杆保持水平,“衡界的‘调衡生灭’本是‘守中’,不偏不倚,不疾不徐,让万道的生息像碗平水,既不起浪,也不枯竭——它们只是把‘中’的位置忘了。”
衡虫们像是懂了,纷纷往衡常核聚。最亮的一只衡虫抖落秤杆上的乱纹,纹落在核上,竟拼出了衡界的全貌:那是个由无数衡秤组成的光球,球心的衡常核像颗永远水平的珠,所有衡秤都围着珠转,秤杆平,秤砣稳,生息流过,不偏不倚,“原来衡界是‘轮回的定盘星’。”林薇望着球心的核,“没有它,生息循环就像没校准的钟,走得快一阵慢一阵,迟早停摆。”
风穿过衡常核的秤杆,带着始界的初愿、终界的归寂、元界的同源、衡界的等衡,汇成了段“常宁谣”。谣声漫过光网,漫过那些刚稳下来的新道则芽,漫过那些发了根的老脉种,像位老者在说“各安其位,各守其常,就是长久”。
楚砚五人并肩坐在衡常核旁,望着那杆水平的衡秤,望着光网表面渐渐平稳的生息,谁都没说话。他们知道,万道墟的生息循环,终于从“轮回”走到了“常宁”——始催其生而不疾,终劝其寂而不滞,元守其根而不远,衡调其常而不偏,这才是“万道共生”的最终归处:不是永不停歇的热闹,是张弛有度的安宁。
远方,衡常核的秤杆上,又有新的衡虫爬上来,往光网边缘的生息处放“等”纹,像群细心的校准匠,确保每处生息都不偏不倚。
新的常宁,正在光与衡的交界,悄悄弥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