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秋拖着剧痛的右腿，一步步挪到吴天面前。每走一步，膝盖都像被钢针反复穿刺，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但他那双眼睛，却亮得如同淬火的寒冰，死死盯着地上蜷缩呻吟的猎物。
吴天瘫在冰冷的泥地上，胸口火烧火燎地疼，下巴像是碎了，满嘴都是血腥味，眼前阵阵发黑。他勉强睁开肿痛的眼睛，模糊的视线里，是林秋那张逼近的、没有任何表情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脸。
恐惧，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剧痛和愤怒。他第一次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般的威胁！这个高一的小子，根本不是人！是疯子！是恶魔！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……”吴天声音嘶哑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，试图向后缩，但剧痛让他动弹不得。
林秋没有回答。他抬起右脚，用鞋底，狠狠地踩在了吴天刚才被肘击的胸口上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吴天发出杀猪般的惨嚎，感觉肋骨都要断了，呼吸骤然困难，整张脸因痛苦和缺氧而扭曲变形。
“天哥！”
“妈的！放开天哥！”
旁边，那个被李哲放倒的体育生刚挣扎着爬起来，另一个被张浩打晕的寸头也迷迷糊糊醒转，看到这一幕，又惊又怒，想要冲过来，却被李哲冷冽的眼神和张浩挥舞的木棍逼退，只敢色厉内荏地叫嚷。
而那个被喷漆糊了满脸、还在原地打滚惨叫的高猛，早已失去了战斗力。
张浩吐了口带血的唾沫，提着棍子，虎视眈眈地守着另一边，防止有人偷袭，嘴里骂咧咧：“操！谁敢过来？老子连他一起废了！”
李哲则冷静地扫视全场，确保没有其他埋伏，同时注意着林秋的状态。
林秋脚下加力，碾磨着吴天的胸口，声音低沉沙哑，却像冰渣子一样，一字一句砸进吴天的耳膜，砸进他的心里：
“吴天，你给我听好了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在寂静的树林里清晰可闻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刺骨的寒意。
“我的人，”林秋的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张浩，扫过冷静戒备的李哲，甚至扫了一眼远处报刊亭后那个瑟瑟发抖的胖影子，“张浩，李哲，陈硕，10班的任何一个人。”
他顿了顿，脚底再次发力，让吴天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。
“你敢再动一下，碰一根手指头……”
林秋微微俯身，凑近吴天因恐惧而放大瞳孔的眼睛，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，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冰冷的杀意：
“我保证，下次躺在这里的，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。”
这句话，像一把冰冷的锥子，狠狠凿穿了吴天最后的心理防线！他从林秋的眼神里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，只有一种说到做到的、近乎残酷的认真！他不是在威胁，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！
吴天浑身一颤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，连胸口的剧痛都仿佛被冻住了。他毫不怀疑，如果自己再敢招惹他或者他身边的人，这个疯子绝对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！
“听……听明白了……放……放过我……”吴天再也顾不上面子，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从牙缝里挤出求饶的话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林秋冷冷地注视了他几秒钟，仿佛要将这张充满恐惧和屈辱的脸刻进脑子里，然后，才缓缓抬起了脚。
失去压迫，吴天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。
“滚。”林秋吐出一个字，声音依旧冰冷。
那两个还能动的小弟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冲过来，手忙脚乱地扶起瘫软的吴天，又去拉扯还在哀嚎的高猛和那个抱着腿呻吟的同伴，看都不敢再看林秋一眼，狼狈不堪地、互相搀扶着，踉踉跄跄地逃向树林深处，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。
张浩看着他们逃窜的背影，狠狠啐了一口：“呸！一群怂包！以后见一次打一次！”
李哲快步走到林秋身边，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，眉头紧锁：“伤怎么样？必须马上去医院！”
林秋借着他的力才站稳，右腿已经完全不敢受力，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，但他强撑着摇了摇头，声音虚弱却坚定：“先回宿舍……不能留在这里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了保安急促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柱，还有呵斥声：“谁在那里？！干什么的！”
陈硕的“报警”生效了！
“保安来了！快走！”李哲低喝一声。
张浩立刻捡起地上散落的棍棒和那个空喷漆罐，塞进旁边的灌木丛。李哲半扶半背着林秋，张浩在一旁护卫，三人迅速隐入树林另一侧的黑暗，朝着宿舍楼后门的方向快速撤离。陈硕也从报刊亭后钻出来，心惊胆战地跟上。
保安赶到时，只看到地上几滩血迹、杂乱的脚印和空气中残留的刺鼻油漆味，打斗的人早已消失无踪。
……
几分钟后，315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又迅速关上。
“我操！吓死老子了！”陈硕一进门就瘫坐在地上，胖脸煞白，拍着胸口后怕不已。
张浩反锁上门，靠在门板上，长长舒了口气，随即兴奋地一拳捶在墙上：“爽！真他妈的爽！书呆子！你今晚太牛逼了！一个人干翻了吴天！咱们四个把他们五个全收拾了！看以后谁还敢惹咱们10班四虎！”
李哲则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的林秋扶到床边坐下，迅速拿出医药箱，剪开他被血浸透的纱布。当看到膝盖上那片更加狰狞的伤口时，连一向冷静的李哲也倒吸了一口凉气。伤口崩裂，红肿得吓人，必须立刻处理。
林秋靠在床头，闭着眼睛，眉头因剧痛而紧锁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，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。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。
“秋哥！你怎么样？”陈硕凑过来，看到伤口，吓得声音都变了。
“死不了。”林秋睁开眼，声音微弱，但眼神却异常明亮，他看向张浩和李哲，最后目光落在惊魂未定的陈硕身上，“今晚，谢了。”
简单三个字，却让三人都愣了一下。
张浩挠挠头，咧嘴一笑：“谢个屁！是兄弟就别废话！”
李哲轻轻点头，开始专注地清理伤口。
陈硕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和前所未有的归属感。
窗外，校园彻底陷入了沉睡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但315宿舍里的四个人都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一切都不同了。他们用一场血战，扞卫了自己的尊严，也铸就了牢不可破的纽带。
“10班四虎？”林秋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，嘴角勾起一丝极淡、却真实的弧度。
或许，这个名号，还不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