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纸微微颤动，云逸的手已按上沙盘边缘。
一道青光划破空气，一张传讯符飞入室内。他伸手接住，符纸一触掌心便化作灰烬，只留下六个字：西哨遇袭，敌速快。
灵悦立刻起身，剑未出鞘，人已向门口走去。哑奴仍蹲在地面，竹简贴着地滑出半尺，喉间闪过一丝微光。
“三队巡逻正在返回。”他说。
云逸点头：“通知他们不必归位，直接赶赴西哨合围。让灵悦带队走山脊线，务必抢在敌人之前抵达。”
灵悦脚步未停，抬手打出一个手势——那是他们早已约定的暗号：明白，执行。
外头天色初明，风仍带着凉意。云逸披上外袍，走出议事堂。守候在外的传令兵立即站直。
“启动二级防务。”他沉声道，“所有阵眼全面检查，尤其地下三层的符链接口。”
传令兵迅速离去。云逸并未前往前线，而是登上高台，俯瞰主城布局。几处微光悄然亮起，那是法阵已然激活的迹象。
片刻后，西哨传来第二条消息：敌七人，以阴煞术攻击阵眼，被第一层防线击退。
“是试探。”云逸低声说道。
哑奴在他身后用竹简在地上写字：他们在找漏洞。
“那就让他们看看，漏洞补上了没有。”云逸转身，“走，去阵心。”
两人步入地宫。此处比外界更寒，墙上镶嵌的发光石映出淡淡蓝光。中央一座圆形石台，其上刻满断裂又重连的符纹。
一名守卫正满头大汗地调整灵石位置，见云逸到来，连忙行礼。
“第三块镇压石不稳，已更换三次。”守卫喘息道。
云逸走近石台，将手按在符纹交汇之处。一股寒意顺指而上，仿佛有异物试图侵入。他闭目凝神，运转灵力，猛然将力量灌入阵心。
嗡——
地宫轻震，墙上的石块尽数亮起，原本断裂的符链瞬间连成闭环。远处传来一声闷响，随即是凄厉的惨叫。
“反噬生效了。”守卫惊喜道。
云逸收回手，指尖微麻。他知道阵法已将阴气反弹，敌人必受重创。
“逃了两个。”哑奴忽然写下。
云逸皱眉：“往哪去了？”
北坡林区。
“告诉灵悦，不必追击，盯住他们的退路即可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已转身向外。刚出地宫，便见灵悦自空中落下。剑背于身后，肩染霜华，神色平静。
“剩下的五人全留下了。”她说，“两个被阵法震死，三个由我截下。问不出话，他们咬毒自尽。”
云逸轻应一声：“尸体带回查验，尤其是所用阴煞符，我要查明来源。”
灵悦点头：“你认为他们来此为何？”
“不是为了杀人。”云逸道，“是为了试探我们能否守住。”
回到议事堂时，天已大亮。沙盘上的标记已然变化，西哨由红转绿，示警解除。
几名弟子立于门外，见他归来纷纷让开。有人低声议论：“真的挡住了？靠那个新修的阵？”
云逸不予理会，径直走到桌前，取出一块留影玉简，注入灵力。
玉简浮现画面：一群黑衣人逼近西哨，刚至阵眼便被无形屏障弹开。地面裂开，符链缠住三人；另两人强行突破，阵眼骤然爆发出白光，将其掀飞。
影像结束，屋内一片寂静。
“这是半个时辰内的实录。”云逸开口，“你们刚才说的新阵无用，现在还这么认为吗？”
无人回应。
“他们死了五个，我们无人受伤。”他继续道，“这不是侥幸，是我们早有准备。巡逻时间已改，阵法重修，丹药也换了。每一步都经过推演。”
一名年轻弟子举手：“可……就这么几个人，值得如此紧张吗？”
云逸望向他：“你知道上一次北岭失守，是因为什么吗？”
那人摇头。
“因为我们当时也以为只是小规模骚扰，未加防范。”云逸语气平缓，“三天后，十万大军压境，我们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屋内更加安静。
“今日来的只是先锋。”他说，“明日或许就是主力。我不赌他们会绕道，我只确保他们来了也进不来。”
言罢，他提笔书写嘉奖名单：西哨全员晋升一级贡献点，三队巡逻记功一次，阵心守卫额外发放两瓶护体丹。
“从今日起，防务巡查列为日常任务。”他最后道，“谁若松懈，谁来担责。”
命令迅速传达。云逸坐回案前，翻阅刚送来的边境灵气图。图中一道微弱波动线，自西哨延伸至北坡林区深处。
他凝视良久。
哑奴走来，在地上写下一字：查？
“先不动。”云逸道，“他们以为逃脱了，其实足迹早已被人记下。”
他将图纸折好收入袖中。此时灵悦走来，手中持一张黑色符纸。
“从死者身上搜到的。”她说，“非本门之物，纹路陈旧。”
云逸接过细看，背面有个模糊印记，似一只眼睛，又似某种图腾。
“从未见过。”他说。
灵悦摇头：“我亦不知。但这符纸上残留一种药粉，气味近似凝心丹的辅料。”
云逸猛然抬头：“哪种辅料？”
“雪灵芝磨的粉。”
他的手指微微收紧。近日凝心丹消耗增多，他原以为是有人私藏，未曾想竟出现在敌人身畔。
“墨玄到了吗？”
“刚至门口。”
云逸起身：“让他直接来见我。顺便，彻查药库近一个月出入记录，尤其雪灵芝流向。”
灵悦应声欲走。
“等等。”云逸唤住她，“你说那味道‘有点像’？”
“对。”她回头，“略有差异，多了一丝苦味，像是混入了其他成分。”
云逸沉默片刻：“让墨玄重点查验。不必只查是否有毒，更要查配方是否被动过手脚。”
灵悦点头离去。
屋内只剩二人。哑奴蹲在角落，竹简在地上划出三字：阵已成。
云逸望着沙盘，指尖轻叩桌面。他知道此次防守成功，但真正的麻烦，才刚刚开始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，轻而稳健。一名红衣男子推门而入，腰间酒葫芦轻轻晃动。
“听说你们打了一仗？”墨玄笑着问。
“留下五具尸体。”云逸道，“你来看看这个。”
他递出黑符。墨玄接过，眉头渐皱。
“这符……”他刚启唇，忽嗅了嗅空气，“等等，你这儿最近用过凝心丹？”
云逸目光一凝：“何出此言？”
“这符纸吸了药气。”墨玄抽出小刀，刮下些许粉末轻嗅，“而且不是寻常凝心丹，是掺了东西的。”
他抬眼看向云逸：“你们内部，有人在改药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