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面令牌在掌心压出一道印痕，云逸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背面的斜线。那道刻痕停在两点半的位置，让他心头微微发紧。他抬眼望向沙盘，北面三个哨点同时亮起红光，连成一线。
“他们来了。”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灵悦已立于西边枢纽处，手按剑柄，腰间铃铛轻响一声。墨玄取下腰间酒葫芦，喝了一口，眉头立刻皱起：“南边湿气太重，匿息蛊最爱这种地方。”他塞好葫芦，转身便走，“等我回来再骂你们动作慢。”
哑奴未动，喉结微动了一下。藏书阁顶层的古籍无风自动，一页泛黄的符纸忽然自燃，火光映出一个模糊的阵法轮廓——天视阵，已启动。
云逸抬手，在沙盘上画出一个九宫格。每落一点，便有光波荡漾开来。“九宫轮守制，即刻开始。所有人按区域行动，不得擅自离岗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沉下，“这次不是试探，是游鳞阵。”
话音刚落，西南方向传来一阵灵力波动，如风吹叶动。紧接着，两股气息从不同路径逼近山门，伪装成采药人与商队的模样。
“第一波到了。”灵悦拔剑而出，眸中掠过一丝蓝光。她跃出窗台，身形快得落地不惊尘，剑上铃铛只轻鸣一次。
西涧溪谷中，五名黑衣人潜伏水底，借水流遮掩气息。其中一人手中攥着一只灰褐色的虫子，正是匿息蛊。正欲突袭而出，忽觉寒意扑面，整条溪流瞬间冻结。
灵悦立于冰面之上，剑尖轻点，冰层裂开，裂缝如蛛网般蔓延。下一瞬，五人尽数被封于坚冰之中，动弹不得。
“包抄。”她低声下令。
两侧林中疾冲出两支骑兵小队，甲胄相撞，长枪齐指。俘虏被押走时，墨玄恰好赶到南线哨所。他蹲下身，掰开一名俘虏的嘴嗅了嗅，冷笑：“喝了我们的水？蠢到家了。”
原来他早已在饮水点布下反噬香，无色无味，唯体内藏匿息蛊者才会中毒。此刻这些人四肢僵硬，面色发紫，已无法言语。
此时，哑奴闭目静坐，喉间微光闪动。他手中握着半截竹简，忽然震颤起来，指向东北山坳。那里原是一片宁静药田，如今灵流紊乱，似被人强行篡改。
“第三路。”云逸眼神一凛，当即调派机关坊小队绕后设伏。半个时辰后，三名伪装成散修之人欲悄然穿越田埂，却踩中埋藏地下的鸣霄雷。
轰然巨响，三人被炸飞出去，身上符箓尽数失效。守候在旁的弟子迅速上前，将其擒获。
前四路皆破，最后一波出现在东南隘口。这支队伍行动迅捷，几乎贴着预警阵边缘潜行。若非哑奴察觉灵流异常，险些被其溜过。
“游骑营，辰字号组。”云逸直接点名。
二十名金丹弟子即刻出动，沿预定路线疾驰拦截。他们在隘口外设伏，以机关弩封锁退路，最终将这批探子一网打尽。
战报接连传来，云逸立于沙盘前静听，神色未变。直至最后一枚玉简递至手中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“五路皆破。”
灵悦返回主殿，收剑入鞘，铃声止歇。她呈上一份战报，详述每一波敌人的特征与破绽。墨玄也回来了，衣角焦黑一片，脸上沾灰，嘴角却扬起笑意：“南边清净了，至少三天没人敢再来喝水。”
云逸点头，召集众人议事总结。
“轮守制太过耗神。”一位长老开口，“连续运转六小时，弟子们已显疲态。”
“那就改为寅卯双岗。”云逸说道，“每日清晨交接，两名金丹修士共同巡查阵眼，既稳妥又能减轻负担。”
有人担忧机动兵力过于集中：“游骑营四处奔袭，若敌人直攻中枢如何应对？”
“因此要在关键路径埋设鸣霄雷。”云逸取出三十枚小巧雷符，“药王谷所赠，威力不大，但声响极烈。一旦触发，十里之内皆可闻，相当于自动示警。”
他稍作停顿，目光落在角落几名年轻弟子身上：“此外，筑基以上弟子可参与轮值。老弟子带新人，实战才是最好的修行。”
此言一出，几位年轻人眼中顿时燃起光芒。灵悦默默记下名单，墨玄哼了一声：“又要带徒弟？烦死了。”嘴上抱怨，却并未反对。
哑奴始终未语。会议结束时，他喉间微微一闪，泛出一点微光，仿佛默许。
夜深，烽火台烟散，沙盘上的九宫阵稳定发光，节奏如呼吸般均匀。云逸立于窗前，手中握着一支玉簪，握得太久，竟有些发烫。
灵悦走到他身旁，低声道：“这一回赢了，是因为敌人还不够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云逸望着远方，“游鳞阵只是开端，真正的进攻，还未到来。”
墨玄倚在门边，晃了晃空酒葫芦，忽然开口：“我在俘虏身上找到这个。”他摊开手掌，一枚黑色晶片静静躺在掌心，上面刻着半个名字。
云逸接过晶片，指尖抚过那残缺的字迹。
晶片边缘锋利，划破了他的拇指，血珠渗出，滴落在沙盘中央的九宫格上，正落在主峰位置。
鲜血缓缓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