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砾坊市的街道上,因莫星辰(小包子)雷霆出手而引发的短暂死寂,很快便被更喧嚣的嘈杂声淹没。在这片法外之地,流血冲突司空见惯,人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意和安危。然而,那道黑袍窈窕、肩蹲黑貂的身影,以及那双冰冷星眸,却深深烙印在了不少有心人的记忆中。
莫星辰对四周或敬畏、或探究、或贪婪的目光视若无睹,步履从容地继续前行。云芷和云薇紧跟在身后,心中虽有余悸,但更多了几分底气。小姐的强大,让她们在这龙蛇混杂之地,有了主心骨。
“小姐,刚才……”云芷低声开口,带着一丝后怕与请示。
“无妨,几只聒噪的蝼蚁罢了。”莫星辰头也不回,声音平淡,“记住我们的身份。星陨谷的人,不惹事,也不怕事。” 她刻意将“星陨谷”三字说得清晰,既是提醒姐妹二人,也是说给可能窥探的耳朵听。
“是,小姐。”云芷心神一凛,立刻收敛情绪,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,努力扮演好忠诚侍女的角色。云薇也努力挺直腰板,虽然小手还微微发抖,但眼神坚定了不少。
三人径直来到坊市中心区域一家看起来规模最大、由整块黑曜石砌成的店铺前。店铺门楣上挂着一块古朴的木匾,上书“万宝楼”三个烫金大字,笔力虬劲,隐隐有灵力波动,显然并非凡品。能在黑砾坊市开这等店铺,背后势力定然不小。
踏入店内,光线骤然明亮柔和了许多。与外面的混乱嘈杂不同,店内布置雅致,货架井然有序,摆放着各式法器、丹药、材料,虽大多品阶不高,却胜在种类齐全。几名衣着统一的伙计穿梭其间,接待着零星客人,态度不卑不亢。
一名机灵的年轻伙计见三人气度不凡(尤其是莫星辰那份冷冽气质),立刻迎了上来,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:“三位客官光临万宝楼,需要些什么?本店法器、丹药、符箓、材料一应俱全,价格公道。”
莫星辰目光扫过货架,并未在那些普通货色上停留,直接开口,声音清冷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感:“一份最详细的陨星山及周边地域图,越详尽越好。另,有关近期山中异动、古迹显现的消息,若有玉简记载,也取来一观。” 她语气平淡,却自然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的姿态,仿佛这等要求理所当然。
伙计闻言,眼睛一亮,心知来了大主顾。详细地图和情报玉简,价格可不菲。他态度更加恭敬:“客官稍候,地图和近期风闻录本店确有珍藏,小的这就去取。” 说罢,快步走向后堂。
等待间隙,莫星辰看似随意地踱步到陈列药材的区域。云薇立刻机灵地跟上,小声介绍着几种她认识的、产于陨星山的特殊药草,声音虽轻,却条理清晰,显露出扎实的功底。莫星辰微微颔首,偶尔问上一两句,皆是切中要害,让云薇佩服不已,更确信小姐见识广博。
很快,伙计捧着一枚玉简和一张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卷轴回来。“客官,这是本店收录最全的《陨星山堪舆图》,标注了已知的险地、资源点乃至一些古遗迹的模糊位置。这枚玉简则是近三个月坊市流传的各类消息汇总,包括妖兽异动、修士见闻乃至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,都记录在内。”
莫星辰接过,神识先沉入玉简,快速浏览。里面信息庞杂,真伪难辨,但确实提到几处近期星辰之力异常波动的地点,以及有修士在“碎星涧”深处疑似发现古阵法残骸的消息。她心中记下,又展开兽皮地图。这地图果然比星钥显示的简略信息详细得多,山川地貌、势力范围(几个占据资源点的小帮派)、甚至一些隐秘小路都有标注。更重要的是,地图边缘对“观星台”所在的“坠星渊”区域,用醒目的朱红色标注了“绝地,慎入”,并附有简短说明:空间极不稳定,时有虚空裂痕,煞气蚀骨,非金丹不可探。
“多少灵石。”莫星辰合上地图,直接问道。
“地图一百下品灵石,玉简五十。”伙计报出价格,这在黑砾坊市已属天价。
莫星辰眉头都未皱一下,直接从储物袋中点出相应灵石,动作干脆利落。这份豪气,更让伙计和暗中观察的几人侧目。
交易完成,莫星辰并未立刻离开,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听闻陨星山深处,偶有上古星辰修士的洞府现世,不知贵楼可有关于此类的更隐秘消息?” 她问得模糊,却将话题引向了“星辰修士”和“古洞府”。
伙计面露难色:“客官,这等秘闻,若有确切消息,早已掀起腥风血雨了。本店收录的,也多是些难以证实的传言。”
“无妨,说来听听。”莫星辰语气平淡,指尖却有意无意地拂过腰间一枚得自星沙帮密室、刻有隐晦星纹的玉佩(她故意露出的一角)。
伙计目光扫过那玉佩,眼中闪过一丝惊疑,态度愈发谨慎,压低声音道:“不瞒客官,近日确有一则流言,说是在‘煞风谷’附近,有修士感应到过精纯的星辰之力爆发,疑似有古禁制被触动,但前去探查者皆无功而返,甚至有人失踪。此外……还有一则更荒诞的传闻,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说数十年前,曾有一邋遢老道,在此山中出现过,手段诡异,似与星辰之道有缘,但后来不知所踪,有人猜他找到了什么……”
邋遢老道!莫星辰心中剧震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是淡淡点评:“流言蜚语,不足为信。不过,这煞风谷,倒有点意思。” 她将“邋遢老道”的信息牢牢记下,这很可能与师父墨老鬼有关!
又随意问了几个关于药材和矿物的问题,莫星辰便带着云芷云薇离开了万宝楼。她深知适可而止,问得多反而引人怀疑。
出了万宝楼,莫星辰并未继续闲逛,而是带着两姐妹走进一家相对干净的茶寮,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。她点了一壶清茶,看似休息,实则以神识仔细翻阅刚买来的玉简,并与脑中星钥地图相互印证。
云芷安静地斟茶,云薇则好奇地打量着茶寮内形形色色的修士,耳朵竖起,努力收集着周围的谈话碎片。
“听说了吗?前几天‘毒狼佣兵团’在碎星涧栽了个大跟头,好像碰到硬茬子了……”
“嘿,还不是贪心那点星铁矿?现在好了,团长重伤,副团长失踪……”
“最近山里不太平啊,煞风谷那边晚上老是冒光……”
“据说‘黑煞会’的人也在打听什么,神神秘秘的……”
零碎的信息汇入耳中,莫星辰默默分析着。毒狼佣兵团?黑煞会?这些都是盘踞在陨星山的大小势力。煞风谷的异动看来并非空穴来风。而“黑煞会”的动向,让她隐隐觉得可能与林家或那金丹鬼修有关。
休息片刻,莫星辰起身:“走吧,去购置些丹药和符箓,然后离开这里。”
就在她们走出茶寮,准备前往一家丹药铺时,街角拐弯处,迎面走来一队人。为首者是一名面色倨傲、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,手持折扇,修为在炼气九层巅峰,身后跟着四名气息沉稳、眼神锐利的护卫,竟都有筑基初期的修为!
这队人与坊市环境格格不入,显然来历不凡。那年轻公子目光扫过莫星辰三人,在莫星辰那独特的气质和煤球身上停留了一瞬,折扇轻摇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,竟主动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:
“这位姑娘面生得很,不知是哪家仙子驾临这穷山恶水?肩上这黑貂,倒是颇有灵性。”
麻烦,又来了。而且,这次的麻烦,似乎更大。
莫星辰瞳孔微缩,面上却依旧清冷如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