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装饰一新的商会总坛大殿内,李富贵端坐于象征会长权威的紫檀木椅上,接受着各方势力的朝贺。他志得意满地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,其中王老三因功擢升为河洛帮新任帮主,血罗刹正式接掌鬼面堂。
“承蒙诸位厚爱,李某必当带领商会再创辉煌!”李富贵举起酒杯,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。
商会内乱似乎就此平息。而新的风波却在悄然形成。
此时已经是腊月中旬,林府后院内,郭嘉快步穿过回廊,衣袖带风地推开书房门,眼中闪烁着久违的锐芒:“主公,时机到了!”
正在研读兵法的林昊抬起头,见他这般神色,不由放下书卷:“奉孝何出此言?可是想到了破局之策?”
“正是。”郭嘉抚掌笑道,“李富贵以为大局已定,却不知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如今该轮到我们出手了。”
“计将安出?”
郭嘉却不直接回答,反而卖了个关子:“在实施计划前,主公需要先见一个人。”说着轻轻击掌两下。
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裳、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应声从院中走来,若不细看,还以为是个寻常仆役。他恭敬行礼:“在下李二,见过主公、郭先生。”
林昊打量着这个陌生面孔,疑惑地看向郭嘉:“这位是?”
“主公可还记得,嘉曾说过要将颍川的情报网扩展到洛阳?”郭嘉微微一笑,“这位李二,便是我们在洛阳的情报部门之首。”
林昊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!这么说来这计划的发起者就在他身上了。”
“不错。”郭嘉接过话头:“就在前些日子,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渗入商会内部。”随后示意李二继续说。
“不错。商会经历这番动荡,总坛内许多司徒鹤亲信被清洗,换上了李富贵的人。所以大量的位置出现空缺,此时正是用人之际。我们的人身份干净,所以趁此机会在里面谋取了一些职位。”
林昊又惊又喜:“如何做到的?商会如今戒备应该更加森严才对。”
李二谦逊地笑了笑:“主公明鉴。不过有些规矩不会因会长换人而改变,特别是李富贵手底下的人,刚刚手揽大权,我们只要投其所好——银钱开道,无往不利。”
林昊会意地点头,这确实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,即便到了现代社会,也一样适用。
李二继续禀报:“这几天,我们的人将协助李富贵上位的核心人物进行了调查。按照郭大人的指示,重点盯住了其中一个叫苏媚儿的女子。经过连日追踪,我们已经掌握了她的一个秘密落脚点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林昊神色一凝。这个夜行社的首领假装在与自己合作,屡次传递消息,最后却是在利用自己达成她的计划。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,偏偏自己对她一无所知。这种被动局面,让他如鲠在喉。
“消息可靠吗?”林昊沉声问道。
“我们的人反复确认过,绝无差错。”
林昊与郭嘉对视一眼,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。
“奉孝,看来我们确实该去会一会这位苏姑娘了。”林昊站起身,目光锐利,“有些事,该当面问个清楚了。”
深夜,林昊带着郭嘉,在典韦等亲卫的护卫下,悄然抵达那个秘密落脚点。出乎意料的是,苏媚儿似乎早有预料,院内并无守卫,只有她独自一人在月下斟茶。
林先生,恭候多时了。苏媚儿语气平静,仿佛只是在招待寻常客人。
郭嘉道:“你怎知我们。。。你早就发现了李二的行踪?”
苏媚儿缓缓饮下一杯茶水:“不然你以为你的人如何能够躲得过商会的层层考验,进入内部。我夜行社其他的手段没有,不过应对跟踪的的手段还是有的。”
林昊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,单刀直入:苏姑娘,今日前来,只求一个答案。你屡次传信于我,借我之手对抗司徒鹤,最终却让李富贵登上会长之位。你究竟为谁效力?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
苏媚儿为二人斟上茶,缓缓道:林先生以为,我是在利用你?
难道不是?林昊反问。
是,也不是。苏媚儿的目光变得深远:我确实利用了你的复仇之心,推动了司徒鹤的覆灭。但我的目的,从来不是让李富贵坐稳那个位置。
郭嘉眼中精光一闪:鹬蚌相争,渔翁在后。苏姑娘是想做那个最后的渔翁?
郭先生果然敏锐。苏媚儿承认,李富贵不过是一块垫脚石。他贪婪且多疑,比司徒鹤更容易推翻。
她看向林昊:林先生,你我的目标其实一致。你想要铲除商会为你的人报仇,而我,要的是整个商会彻底崩解,不复存在。林先生可要听听我的计划?
林昊不语,因为这样的话之前苏媚儿已经说过了一次,他生怕再次被利用。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却驱使他不得不继续听下去。
苏媚儿沉默片刻,终于道出了一个关键信息:“在码头前那一夜,我原本想按原计划将李富贵的事情透露给司徒鹤等人,让他们内部争斗,加速商会的覆灭。可是,我却找到了一个东西,李富贵的账本。”
“查验之后,你可知李富贵每年巨额利润中,有近三成流向了何处?
她不等回答,一字一顿:并州,董卓。
“董卓!”林昊听到这个名字,猛地从石凳上站起,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也浑然不觉。
他心中巨震——董卓,他再熟悉不过了。此人出身陇西豪强,在桓帝末年入仕,凭借征讨羌人屡立战功,从一介武夫一路升至封疆大吏。如今这个时间点,董卓应该刚被司徒袁隗征辟,出任并州刺史、河东太守,手握重兵,雄踞一方,正是野心勃勃之时。
苏媚儿见他反应如此激烈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林先生也听说过此人?那倒省了我一番口舌。李富贵本就是凉州人士,与董卓乃是同乡,二人相交莫逆,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往来。”
郭嘉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,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轻叩:“所以苏姑娘扶持李富贵上位,是想借此...”
“不错。”苏媚儿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“先前无论我们如何谋划,在朝廷那些大人物眼中,终究不过是民间纠纷。即便闹得再大,最后无非是赔钱了事,伤不到商会的根本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:“但私下勾结藩臣,性质就截然不同了。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罪!”
郭嘉眼中精光闪烁:“《汉律》有载:首罪可定‘阿党附益’,次罪可定‘交通藩臣’,从罪可定‘不道’。条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。届时就算张让权势滔天,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。凭借此等罪过,商会顷刻之间就会覆灭。”
他话锋一转,锐利的目光直视苏媚儿:“但如此机密的往来,证据定然藏得极深。苏姑娘要如何取得?”
苏媚儿转过身来,月光洒在她清丽的侧脸上:“这正是我需要取得李富贵完全信任的原因。只有成为他的心腹,才能接触到最核心的机密。”
她看向林昊,目光复杂:“所以,扳倒司徒鹤既是为了报仇,也是我递上的投名状。只有助李富贵登上会长之位,我才能更进一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