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森比尔斯的视线触及那抹熟悉的身影时，瞳孔骤然收缩，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。
“妈妈？！”
他猛地撑着床单想要坐起，肩骨处的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，伊琳娜连忙制止他的动作。
也是因此，在伊琳娜俯身时，鬓角的碎发垂落，森比尔斯清晰地看见她泛红的眼眶，以及，睫毛上甚至挂着细碎的水光。
“森迪，亲爱的，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，指尖轻轻拂过他身上缠绕的绷带，“你爸爸听说你出事，告诉给…所以我才能过来看看你。”
本来还感动的森比尔斯，一瞬间尴尬与羞耻涌上心头。还能是谁，父亲肯定是告诉了格林德沃，伊琳娜才能进来。
森比尔斯猛地别过脸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。伊琳娜还在低声絮叨着让他安心养伤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，西里斯看着他们发呆。直到伊琳娜走过去，温柔地拢住了他。
西里斯浑身一僵，意识骤然清明。他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得呛了口气，接连咳嗽了好几声。但他没有推开，久违的靠近“母亲”的怀抱。
“沃尔布很担心你，西里斯，别怨她，她只是……只是太在意布莱克的荣耀。”
西里斯几不可闻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喉结滚动着，将反驳咽了回去。如果真的担心他，哪怕是一封信，也好啊……可惜，他什么都没等到。
伊琳娜在陪伴了他们不到一个小时，病房门就被轻轻叩响。邓布利多推门而入。
“伊琳娜，好久不见，”他微微颔首，“关于马修他们蓄意伤害同学的行为，校务委员会与魔法部纪律司已达成共识——即刻起，开除他们的学籍，永久禁止踏入霍格沃茨及所有魔法教育机构。”
伊琳娜缓缓站起身，她清楚，这结果是家族施压与校方权衡后的极限，但是面上她维持着得体的平静，甚至对邓布利多微微点头：“辛苦您了，校长。”
“不要担心，你知道的，波比不会让他们有事的。”
“感谢您的帮助，但是威德莱斯不会放过他们的！”伊琳娜垂在身侧的手攥紧，眼底狠厉转瞬即逝。退学？这不过是开始，敢动她的孩子，这笔账，总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
短暂的看望了森比尔斯，伊琳娜就得离开，森比尔斯在病床上依依不舍的告别。伊琳娜难得看到他这样的神情，又怜又喜。
“暑假很快就要到了，宝贝，我发誓，你会在站台准时看到我。”
“宝贝”两个字钻进耳朵时，森比尔斯的脸颊腾地泛起热意，他不自然地别过脸，假装整理枕头，耳尖却红得透亮。
伊琳娜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，就听到西里斯促狭的轻笑。森比尔斯不用回头，都能想象出对方那副揶揄的表情。他猛地拉过被子，连头带脸埋了进去，只留下一团鼓鼓囊囊的轮廓。
“宝贝，你躲什么？”西里斯的声音隔着布料传来，带着刻意拖长的调子，“我有那么可怕吗？”
被子里的人没动静。
“宝贝，你伤口疼不疼？要不要我去叫庞弗雷夫人？”
“宝贝……”
“西里斯！”
忍无可忍的声音从被子下炸开，下一秒，森比尔斯掀开被子，不顾刺痛，踉跄着跳下床，几步冲到西里斯床边，伸手就捂住了他还在开合的嘴。
掌心下传来温热的呼吸，还有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。西里斯仰头看着他，灰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，里面盛着满溢的戏谑，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。他没有挣扎，只是用眼神无声地逗弄着眼前人。
森比尔斯讪讪的松开手。
“威德莱斯小先生，你在做什么？”
庞弗雷夫人严厉的声音响起，森比尔斯这才惊觉自己赤着脚站在地板上，肩头的绷带已渗出暗红的血迹，西里斯挑眉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
“夫人，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？只是忘了自己受伤，需要卧床静养？”庞弗雷夫人快步走过来，魔杖尖端闪烁着柔和的白光，轻轻点在他渗血的伤口上，疼得森比尔斯倒吸一口冷气。“立刻回床上去！否则我就给你灌一瓶清醒剂，让你好好想想自己有多莽撞！”
她一边数落，一边强硬地扶着森比尔斯往床边走，眼神扫过憋笑的西里斯时，又沉了沉：“布莱克先生，看来你精神很好，或许我该给你加一剂安神药？”
西里斯立刻收敛了笑意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：“别，夫人，我很乖。”
森比尔斯被按回床上，郁闷的把自己埋进枕头里，听着庞弗雷夫人继续念叨“伤口裂开要留疤”“年轻人就是不知轻重”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终于等到庞弗雷夫人松口允许他们离开病房，距离期末考试仅剩一个月。
森比尔斯倒没太担心，雷古勒斯每天都会给他送笔记，课堂上教授提的重点都用红墨水标得清清楚楚；西弗勒斯则隔三差五过来给他解惑，所以落下的并不多。
西里斯的情况就棘手多了。据说他缺的课程能堆成小山，每天回公共休息室时总抱着一摞书，好几次对着羊皮纸唉声叹气，开玩笑说“还不如回校医院躺着省心”。
真正让森比尔斯心情明媚起来的，是他种在温室的愉尾铃兰。在斯普劳特教授的悉心指导下，那些幼苗抽出了花茎，四片花瓣舒展开，粉白色的小狗爪垫让人忍不住摸摸。
他选了开得最饱满的包扎一束，用淡紫色的丝带仔细捆好。找到西里斯时，对方正趴在图书馆的长桌上，对着一本《高级变形术指南》愁眉苦脸。
“给你的。”森比尔斯把花轻轻放在他手边。
西里斯愣了愣，抬眼看到那簇粉白，刚才的烦躁仿佛被花香涤荡一空。
“开花了？”他拿起花束凑到鼻尖闻了闻，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，“真漂亮。谢了，森迪。”
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落在他发梢，也落在那束铃兰上，连空气里似乎都染上了几分清甜的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