盆地边缘,赤沙狂舞,呜咽的风声如同为这场无声对峙奏响的压抑背景乐。云梦瑶与自称“玄夜”的神秘男子相隔十丈而立,言语间的试探与戒备如同无形的丝线,将两人紧紧缠绕,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。双方都在极力揣测对方的意图,评估着合作或冲突的可能代价。
云梦瑶心道: “这家伙嘴真严,滴水不漏。‘魔道’、‘活动痕迹’……是想拉我下水还是故布疑阵?这鬼地方确实邪门,一个人硬闯变数太大,但他……”
慕清弦心道: “她对‘魔道’二字反应平淡,不似作伪,但警惕心极重。此地凶险异常,独自探索确非上策。此女实力不俗,若能为己所用……”
就在这心思各异的僵持时刻,异变陡生!
“嗡——嗤啦啦!!!”
一阵极其尖锐、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嗡鸣,毫无征兆地从两人侧前方约十五丈的虚空炸响!那声音并非来自物质界,而是空间结构被强行扭曲、撕裂时发出的法则哀鸣!紧接着,那片原本只是微微荡漾、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虚空,如同被一双无形巨手抓住两端,猛地向两侧撕开!
一道幽暗、狭长、边缘闪烁着不祥惨白电光的空间裂缝,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硬生生撕扯开来!裂缝内部并非纯粹的黑暗,而是翻滚着混沌色的乱流,散发出毁灭性的吸力与撕扯力!
这裂缝出现得太过突兀,毫无征兆,且极不稳定!甫一出现,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向两侧扩张,如同一张贪婪的巨口!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,地面上的赤色砂砾、拳头大小的碎石,乃至一些稍小些的风化石块,都被强行卷起,吸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,碾磨成最原始的粒子!更可怕的是,无数道无形无质、却锋利无匹的空间之刃,如同死亡的涟漪,伴随着乱流向四周疯狂扩散!
危机来得太快!太猛!
“小心!” 慕清弦(玄夜)瞳孔骤缩,惊呼出声!他重伤之躯反应却丝毫不慢,几乎在裂缝出现的瞬间,强提一口本源魔气(伪装修为),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玄影,向后急掠!但他伤势太重,速度明显受到了影响,嘴角再次溢出一缕暗红的血迹。
云梦瑶也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!《空影步》催动到极致,结合对周身空间的微弱感应,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变得虚幻,向后飘退,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影!她对空间波动异常敏锐,这救了她一命!
然而,这新生的空间裂缝狂暴程度远超想象!吸力如同无形的大手,死死拽住两人!更致命的是那些无声无息、轨迹刁钻的空间之刃!它们并非直线飞行,而是随着乱流扭曲盘旋,防不胜防!
“嗖!嗖!” 云梦瑶凭借超凡的身法和敏锐灵觉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道贴着她鬓角掠过的空间之刃,刃风刮得她脸颊生疼!但第三道空间之刃,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,绕过了她正面的防御,直刺她左肋空门!角度之刁钻,时机之狠辣,仿佛早已计算好她的闪避路线!
“不好!” 云梦瑶心中一惊,此时旧力已尽,新力未生,再想完全避开已不可能!混沌灵力瞬间涌向左侧,准备硬扛这一击!即便以她混沌道体的强横,硬接空间之刃也绝非易事,重伤在所难免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“锵——!”
一声清越如龙吟、却带着斩断虚空决绝意味的剑鸣,骤然响起!并非金属交击,而是高度凝聚的剑气破空之音!
一道凝练至极、色泽玄暗、却内蕴着一丝破灭万法意境的凌厉剑气,后发先至!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!仿佛早已预判到空间之刃的轨迹,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道无形刃芒最薄弱的一点上!
“噗!”
一声轻微的、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。那道足以重创筑基后期修士的空间之刃,在这道玄色剑气下,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,瞬间崩溃瓦解,消散于无形!
是慕清弦(玄夜)出手了!
他此刻已退到二十丈外,身形微微晃动,面具下的脸色更显苍白,嘴角那缕血迹愈发明显。强行催动剑气,显然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。但他出手的时机、角度、以及剑气的凝练程度,都妙到毫巅,显示出极其恐怖的战斗素养和对力量的精准掌控力。
云梦瑶得以喘息,身形再次飘退数丈,彻底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。她稳住身形,目光复杂地看向远处的“玄夜”。刚才那一剑,救了她。虽然对方可能主要是为了自保(裂缝扩张会波及他),但这份“顺手为之”,依旧算是一份人情。
慕清弦(玄夜)稳住气息,面具下的紫眸依旧冷静,仿佛刚才惊险的出手只是拂去一粒尘埃。他看向云梦瑶,声音透过面具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,却依旧平稳:“此地空间极不稳定,此类危机恐非偶然。看来,若想探查此地深处,你我若继续各自为战,只怕尚未见到想见之物,便要葬身于此。” 他顿了顿,继续道,“暂时合作,如何?互不干涉彼此目标,遇险联手应对,直至离开此地,或一方主动终止。若有异心,合作即刻作废。”
他提出了建议,条理清晰,条件分明。这既是对当前险境的理性判断,也隐含着一丝试探。他想知道,这个神秘女子,是会选择信任,还是继续猜疑。
慕清弦心道: “好诡异的裂缝!似是人为引动,又似自然生成?此女身法竟蕴含一丝空间奥义,难怪能避过前两击。救她虽是顺势而为,但也算示好。此地危机四伏,独自探索确非明智之举。暂且联手,利大于弊。且看她如何抉择。”
云梦瑶目光闪烁,心中飞速权衡。对方出手相救是事实,虽然动机不纯。此地环境之恶劣,空间裂缝之凶险,远超她之前的预估。独自探索,确实九死一生。这个“玄夜”实力强横,见识不凡,暂时合作,生存几率大增。至于他可能包藏的祸心……小心提防便是。
云梦瑶心道: “啧,欠了个人情……虽然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。不过他说得对,这鬼地方太邪性,一个人闯跟送死没啥区别。暂时组队刷副本?行吧,就当多个高级打手兼探路石。不过得盯紧点,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!协议得说清楚!”
“可以。” 云梦瑶点头,语气依旧清冷,带着明显的疏离感,“依你所言。互不干涉目标,遇险联手,情报可酌情共享。但若有任何对我不利的举动,或我认为合作无法继续,同盟即刻解除,各安天命。” 她将自己的条件补充得更具体,强调了自主权。
“正当如此。” 慕清弦(玄夜)颔首,对此并无异议。这本就是脆弱同盟的基础。
就这样,一个建立在极端危险环境下、充斥着猜疑与算计、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临时同盟,在这片上古战场的遗迹入口,初步达成。两人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距离,警惕未减分毫。但至少,在应对接下来未知的危险时,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赤色的风沙依旧呼啸,将两人的身影吹得有些模糊。盆地中心那片扭曲的光影,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,冷漠地注视着这对因危机而暂时携手的不速之客。新的冒险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