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道流光,一混沌深邃,一生灭轮转,撕裂寂灭大陆永恒的昏暗,朝着大陆核心区域疾驰。越往深处,周遭景象越发诡异。破碎的星辰残骸逐渐被一种暗金色的、流淌着粘稠液体的巨大“血管”状组织取代,这些“血管”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,从虚空中抽取着寂灭本源,汇向远方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与强大的灵魂威压,寻常化神修士在此,只怕寸步难行。
韦毅与韦星辰将气息收敛到极致,凭借轮回罗盘的指引,在错综复杂的“血管”丛林与凝固的时空断层间穿梭。沿途,他们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:被镶嵌在晶壁中的古老神魔尸骸、如同蜂巢般不断孕育又瞬间湮灭的怨魂集合体、甚至还有一些残破的、风格迥异于已知任何文明的巨大建筑遗迹,无声诉说着此地历经的无数纪元变迁与毁灭。
“父亲,这些‘血管’似乎在供养着什么。”韦星辰以神念传音,指尖一缕生灭星辰火跳动,将一只试图靠近的、由负面情绪凝聚的“噬心魔”焚为虚无。他的圣体对此地污秽气息感应敏锐,也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能量流向。
“嗯,轮回罗盘指示的核心波动源越来越近了。小心,我有预感,真正的考验就在前面。”韦毅目光锐利,混沌道种微微震颤,传来强烈的警示。他能感觉到,一股庞大、古老、充满审判与轮回意境的意志,如同沉睡的巨兽,盘踞在前方。
数个时辰后,眼前豁然开朗。一片浩瀚无边的黑暗虚空呈现,虚空的中心,悬浮着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殿堂!殿堂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、散发着柔和轮回光辉的奇异材质构筑,其造型并非寻常宫阙,更像是由无数个不断生灭、旋转的“世界气泡”叠加而成,每个气泡中都隐约有生灵繁衍、文明兴衰的景象流转,最终归于寂灭,又孕育新生!殿堂正门,是一扇高达万丈、紧闭着的、刻满亿万生灵轮回轨迹的巨门,门楣之上,两个古老的大道神文散发出镇压万古的威严——轮回殿!
仅仅是遥望,韦毅与韦星辰便感到神魂摇曳,仿佛看到了自身无数前世今生的碎片在眼前飞逝,一种渺小如蝼蚁的感觉油然而生。灵魂深处,那丝感应强烈到了极致!韦星辰的印记,以及轮回罗盘锁定的波动源头,皆指向殿内!
然而,通往轮回殿的道路,并非坦途。殿堂下方,是一片由无数惨白骸骨铺就的“往生路”,路上游荡着密密麻麻、气息强弱不等的虚幻身影,有狰狞魔物,有哀嚎怨魂,更有一些身披残破甲胄、眼神空洞、却散发着化神波动的古老战魂!它们皆是陨落在此、无法进入轮回的强者执念所化,对一切生机充满憎恨!
更令人心悸的是,在往生路的尽头,轮回殿大门之前,矗立着整整九尊高达千丈的身影!它们形态各异,有的如黄金巨人,手持巨剑;有的如三头魔龙,吞吐冥炎;有的如千手观音,宝相庄严却死气森森……其共同点是,周身都缠绕着精纯的轮回法则,眼窝中燃烧着冰冷的秩序之火,气息赫然全都达到了化神后期乃至巅峰!正是轮回殿的守门傀儡!其中一尊手持巨斧的暗金傀儡,正是此前在峡谷遭遇的那一尊!
“九尊化神后期以上的守门傀儡……还有这无尽的往生亡灵……”韦星辰倒吸一口凉气,面色凝重至极。这阵容,足以横扫一片星域!
韦毅眼神同样无比严肃,但他心志如铁,沉声道:“辰儿,怕了吗?”
韦星辰深吸一口气,眼中瞬间被坚定取代:“父亲在,星辰何惧!只是,硬闯绝非良策。”
“不错,需智取。”韦毅点头,目光扫过那九尊傀儡与往生路,“这些傀儡与亡灵,皆受轮回殿法则驱使,守护此地,抹杀一切闯入者。但它们行动似乎有迹可循,并非完全灵智,更像是在执行某种固定的‘程序’。”
他取出轮回罗盘,全力催动。罗盘指针疯狂旋转,最终定格,盘面上浮现出往生路与九尊傀儡周围极其复杂、不断变化的能量轨迹图。
“果然有规律!”韦毅眼中精光一闪,“这些傀儡的巡逻路线、亡灵的活动范围,乃至整个往生路的法则压制,都暗合一种玄奥的‘轮回阵势’。生门、死门、休门、惊门……不断流转变化。若能把握其运转规律,或可寻隙而入!”
“父亲,我来助您!”韦星辰上前一步,眉心血印灼灼生辉,生灭星辰火在掌心化作一幅微缩的星辰阵图,“我之圣体可感应能量流转本质,或能更快推演出生门轨迹!”
“好!父子齐心,其利断金!”韦毅大笑,混沌道种与轮回罗盘共鸣,将推演之力催至极致。韦星辰则以生灭星辰火勾勒阵势变化,以其独特的星辰轮回视角查漏补缺。
父子二人心神合一,庞大神识如同超级算阵,疯狂解析着眼前这由轮回法则构筑的死亡迷宫。时间一点点流逝,往生路上的亡灵嘶嚎越发凄厉,九尊傀儡冰冷的目光不时扫过虚空,带来巨大的压力。
突然,韦毅眼中爆发出璀璨光芒:“找到了!三息之后,东北‘伤’门与西南‘杜’门交汇处,会出现一隙生机,持续时间仅有半息!那是唯一的机会!”
“走!”韦星辰毫不迟疑。
就在第三息到来的刹那,父子二人身形同时模糊,化作两道细微到极致的流光,沿着一条玄之又玄的轨迹,险之又险地穿过无数亡灵的间隙,避开了三尊傀儡交叉巡视的死角,如同游鱼般滑向轮回殿巨门!
然而,就在他们即将触及巨门的前一瞬,那尊曾被韦毅损伤巨斧的暗金傀儡,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眼眶中魂火猛地暴涨,竟偏离了固定路线,巨斧带着滔天怒焰,朝着二人隐匿之处悍然劈下!它竟还记得之前的仇怨!
“不好!”韦毅脸色一变,这变故超出了推演!
“父亲先走!”韦星辰眼中决然之色闪过,竟不退反进,生灭星辰火全面爆发,化作一片生灭交织的星域,主动迎向巨斧!他竟要以自身为饵,为父亲创造机会!
“辰儿!”韦毅目眦欲裂,但此刻箭在弦上,若退缩,前功尽弃!他强忍撕心之痛,混沌星火包裹全身,速度再增三分,如同瞬移般冲向那扇近在咫尺的轮回巨门!
“轰——!”生灭星域与巨斧轰然对撞!韦星辰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,鲜血狂喷,气息瞬间萎靡!但他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刹那!
“开!”韦毅怒吼,将全身法力灌注双掌,狠狠按在轮回殿巨门之上!同时,他紫府中那扇轮回之门虚影再次浮现,与巨门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!
“嗡——!”
巨门之上,亿万轮回轨迹骤然亮起,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,将韦毅的身影瞬间吞没!
“辰儿!”在被彻底吸入前,韦毅回头,只看到儿子被无数亡灵与傀儡淹没的身影,以及那双依旧坚定望向自己的眼眸……
巨门轰然闭合,将内外隔绝。
往生路上,韦星辰挣扎起身,抹去嘴角鲜血,看着紧闭的殿门,眼中没有绝望,只有更加炽烈的火焰。他环视四周虎视眈眈的亡灵与傀儡,生灭星辰火再次燃起。
“父亲,等我……”
殿内,韦毅脚踏实地,映入眼帘的,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、由无尽轮回光景构成的浩瀚世界。而一个古老、宏大、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声音,在他心神中缓缓响起:
“闯殿者……示汝道缘……验汝轮回……”
真正的考验,现在才开始。而殿外的韦星辰,亦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