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长公主府回来,已是月上柳梢头。姜妙婉拒了侯府的马车,只带了惊蛰和两名“天狼”好手暗中护卫,想沿着寂静的御街走一走,吹吹夜风,散散宴会上沾染的喧嚣之气。
月色极好,清辉遍洒,将青石板路面照得泛着朦胧白光。四周静谧,只闻得偶尔几声虫鸣。姜妙放缓了脚步,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。今日虽大获全胜,但周旋于那些虚伪的笑脸中,终究是耗神费力。
(内心oS: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好。跟那群女人说话,比跟羽阁分析部开会还累!也不知道萧执这会儿在干嘛?批公文?还是又在修炼?)
正胡思乱想着,前方巷口转弯处,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墙而立,玄衣墨发,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,不是萧执又是谁?他似是恰好路过,又似是……已在此等候多时。
月光如水,柔和地流淌在他身上,淡化了他平日里的冷峻轮廓,那双向来深邃锐利的眼眸,在月华下也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,正静静地望着她。
姜妙脚步一顿,心口没来由地一跳:“王爷?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萧执直起身,缓步向她走来,玄色织金斗篷在身后拂动,带起细微的风声。他在她面前站定,目光在她明媚依旧的脸上停留片刻,才低声道:“听闻长公主府宴席散了,顺路过来看看。”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磁性。
(内心oS:顺路?战王府和永宁侯府根本不在一个方向!这家伙,撒谎都不打草稿!不过……是特意来接我的吗?)
一股微甜的暖流悄然涌上心头。姜妙唇角弯起:“有劳王爷挂心,一切顺利。”
“嗯。”萧执应了一声,目光扫过她略显单薄的衣衫,眉头微蹙。下一刻,他便解下了自己身上那件还带着体温的玄色斗篷,动作略带些笨拙,却异常坚定地披在了姜妙肩上。斗篷很大,几乎将她整个人裹住,残留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松木气息,温暖瞬间驱散了夜风的微寒。
“夜凉。”他言简意赅,耳根在月光下似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。
(内心oS:!!!他给我披衣服!还是带着他体温的!这这这……这算不算间接拥抱?心跳得好快!)
姜妙没有拒绝,任由那宽大的斗篷包裹着自己,只觉得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。她抬起头,正好撞进他低垂的眼眸里。月光下,他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,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,小小的,满满的,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已被她占据。
两人距离极近,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与悸动。街角僻静,月光朦胧,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“萧执,”姜妙鬼使神差地叫了他的名字,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你以前……在边关的时候,是不是经常看到这样大的月亮?”
萧执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,怔了一下,随即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,仿佛陷入了回忆:“嗯。边关的月亮,比京城的更冷,更亮。照在戈壁上,一片银白,有时分不清是月光还是雪光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,“枕着刀剑入睡时,常看着它,想着京城,想着……不知何时是归期。”
这是姜妙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边关往事。她想象着那个少年将军,在冰冷的月光下,守着孤城,枕戈待旦的画面,心中莫名一疼。
“那现在呢?”她轻声问,“现在看着月亮,想什么?”
萧执收回目光,重新聚焦在她脸上,那双映着月华和她影子的眼眸,深邃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。他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认真:“现在,只想看着你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,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姜妙的心湖,激起滔天巨浪。所有的伪装、调侃,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。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,脸颊烫得惊人。
(内心oS:他他他……他这是在表白吗?这么直接?完了完了,姜妙你撑住!两辈子的定力呢!)
看着她瞬间绯红的脸颊和不知所措的眼神,萧执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。他没有再逼近,只是静静地站着,用那双盛满了月辉和情意的眸子,无声地凝视着她。
月光温柔地笼罩着这对璧人,将他们的身影拉长,交叠在一起。这一刻,无需再多言语,某些心意,已然如同这皎洁的月色,清晰分明。冰山悄然融化,露出内里炽热的岩浆;而那颗初次为爱悸动的心,也终于找到了明确的归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