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达城中的时候,已经是次日上午九点了。
“原本天亮之前就能到的,”影说,“看你们两个睡得太沉,怕把你们弄醒了,一路上我都没敢开太快。”
老羊扶着腰下了车:“再快我这把老骨头就颠散架子了。”
经过一晚的休整,白泽已经恢复了体力。
他再一次对老羊道谢,并表示要把诊金转给他。
“一百金。”老羊说了个绝不算多的数字,“那混蛋拿了两瓶好酒过来,就当是这趟出诊的额外费用了。”
白泽当即便转了账。
四人离开老羊的住处回了公会,一进门就齐齐地瘫倒在了椅子上。
“你把那几瓶酒看得像宝贝似的,怎么舍得拿去给老羊了?”叶凌踢了踢影。
影“啧”了一声:“干咱们这一行的,最忌讳的就是把人给得罪死了,万一以后还有用到他的时候呢?再说,两瓶酒换白泽的命,值了。”
白泽沉默片刻:“谢了。”
影摆摆手:“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。更何况我是会长,本来就有责任照顾你们……”
“还装上瘾了是吧?”叶凌又踢了他一脚。
“怎么就成装了?”影理直气壮,“你就说我这个会长当初是不是我们一起投票选出来的吧!我告诉你啊,你再敢打我,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公会去!”
叶凌冷笑:“你试试看!”
“好了好了,”岩打圆场,“大家都饿了吧?我去弄点吃的!”
“对了,这是零给你的。”白泽拿出那块土系结晶递给他。
岩大喜过望:“太好了,零,谢谢你!”
叶凌微笑地看着他:“之前欠你的钱就当扯平了。”
听她这么说,岩顿时局促了起来。
“大家都是朋友还提钱做什么……本来我也没想让你还……不然我再补给你一点钱吧?”
“不是说了不提钱吗?”叶凌用他的话堵了回去,“快去做饭吧,我这几天做梦都想吃你烤的岩牛肉。”
岩咧嘴笑了,收起结晶进了厨房。
“我也去帮忙。”白泽跟了过去。
等大厅里没了别人之后,叶凌问影:“说实话,你为什么会把酒给老羊?那几瓶酒你可是一直宝贝似的藏在床底下的。”
影理直气壮:“当然是为了白泽!”
叶凌:“呵呵,你看我信吗。”
“你看你这人,总把我想得那么坏……好吧,我跟你说实话好了。”影在她的眼神里败下阵来,“我被那该死的二道贩子给骗了!这几瓶酒可是花了大价钱的,他和我保证是旧时代的好酒!可我上次打开一瓶,里面竟然是水!”
叶凌沉默了。
她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偷的。
影还在碎碎念:“等我找到那个二道贩子,看我怎么收拾他!竟敢骗到我头上来,真是不要命了!”
叶凌忍不住问:“你明知道是水还给老羊,就不怕把他彻底得罪了?”
“我怎么会知道是水?”影说,“封口都好好的呢——再说我了解老羊那家伙,你别看他平常喝酒喝得凶,其实碰到这种好东西,压根儿都不舍得打开。这两瓶酒他一准儿拿回去收藏了。”
“那也总有发现的一天吧?”
“谁知道呢?”影向后靠去,“他一把年纪了,说不定没发现人就死了。”
“也可能是我死了。”他补充道。
叶凌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
……
在叶凌吃第五块岩牛肉的时候,公会大门被敲响了。
“得了,看来剩下的只能回来再吃了。”影丢下面包,擦了擦手。用的是叶凌的衣服。
这引得叶凌对他怒目而视,他全当没有看见,自顾自地去开了门。
他和门外的人说了几句什么,扭过头来,懒洋洋地对叶凌和白泽说:“段总指挥要见你们。”
对此他们都已经有了准备,所以并不意外。
再一次坐在会议室里,这次叶凌没能躲在角落,而是坐到了最靠前的位置。
她坐在白泽和影中间,隔着长桌,对面就是赵安宁和穆亦。
段民坐在正前方,身边是宗长生。
与上次谈判时不同,这一次就只有他们几个人。
这时候要是一发导弹丢过来,79号外城的四个三级觉醒者都要死在这里。叶凌漫无边际地想。
随后她又后知后觉地想到,自己现在也是三级觉醒者了。
虽然异能有点拿不出手。
气氛有些诡异。
她以为段民会用更强硬的手段来逼问他们发生了什么,但自从白泽走进会议室之后,段民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。
他一直在看着白泽,一连过了几分钟都没有开口。
最后是宗长生咳嗽了一声,代替他说道:“几位想必知道请你们过来的目的,我就不兜圈子了。”
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笔,随时准备记下他们的话:“请两位如实陈述这几天发生的事。”
白泽和叶凌对视了一眼,清了清嗓子,开始讲述了起来。
他没有任何添油加醋,只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,包括那几个前来偷袭的人。
在说到他们“想要与猎鹰公会搭上关系”的时候,赵安宁冷笑着打断了他。
“别人都死了,就只剩下了你们俩,当然全凭你们说。”他说,“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起了杀心,杀了人之后又反咬一口?”
“两个人对五个人起杀心,那他们很勇了。”影阴阳怪气地说。
原本段民只想见白泽和叶凌,是他强烈要求跟着一起过来的。原因是“我是会长,我的队员受到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创伤,我必须要对他们负责”。
“这谁又能说得准呢?”赵安宁的声音很轻柔,“毕竟只有他们两个活下来了,不是吗?”
他的胳膊撑在长桌上,双手交叉,眼睛里充满了恶意:“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,我更想知道,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?”
“躲在岗哨亭下的地窖里。”白泽如实说道。
赵安宁饶有兴趣地盯着他:“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躲进地窖里?莫非你们早就知道会有兽潮?”
白泽并没有立刻回答。
如果说他们是在兽潮来临之后躲进去的,那就要解释为什么可以活着冲出异种的围攻。
单凭一个风系觉醒者和一个火系觉醒者很难做到这一点。
“兽潮来临的时候,我们原本就在岗哨亭里。”他没有过久停顿,说道。
赵安宁挑起一边的眉毛:“岗哨亭可不是你们这些雇佣兵待的地方。”
“没错,”白泽说,“我给了驻守的士兵一些钱,让他把岗哨亭暂时让给我。”
“做什么用?”
白泽深吸了一口气,看了叶凌一眼。
叶凌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。
“约会。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