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喝茶的柳青实在听不下去了,放下茶杯吐槽:
“萧先生,您就可别劝进了。
现在江南士族被咱们揍得服服帖帖,找不到造反借口,人也老实了,朝里他们的人也被清得差不多了。
上个月我爹都把蔡维奇顶了,正式就任户部尚书了。
我觉得差不多得了吧?陛下当初整顿他们,不就是为了北伐能顺利点吗?
我怎么现在觉得,这纯粹是为了往死里逼他们啊?”
白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:
“柳青说得对,这确实有点偏离初心了。”
而且他最近翻看暮雨柔那个账本,发现距离原定自己去汴梁就藩的时间只剩半年了。
照眼下这“二皇帝”的趋势发展下去,他还能走得成?鬼才信!
白庚站起身:“不行,我得去养心殿问问父皇,现在江南士族也翻不起浪了,是不是该准备正事——北伐了?”
说罢,他抬脚就往外走。
萧羽在身后做最后的努力:“殿下!不再考虑考虑?机不可失啊!”
白庚脚底像是抹了油,“嗖”地一下就没影了,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:“考虑你个暴雨观星术啊!”
养心殿内,温暖如春,熏香袅袅。
白庚气势汹汹地闯进来,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气得背过气去。
只见他的皇帝老爹白穆和太子大哥白威,正悠闲地坐在软榻上,中间摆着一盘围棋,旁边小几上放着晶莹剔透的葡萄,两个容貌秀丽的宫女正轻柔地给他们捏着肩膀。
白穆拈起一颗葡萄,美滋滋地放进嘴里,对白威说:
“怎么样,威儿,这日子是不是也好起来了?舒坦!”
白威一脸惬意,点头附和:
“父皇您别说,自从六弟接手中书省,把这些繁琐政务一肩扛了,儿臣我是吃得香睡得着,腰不酸了腿不疼了,连时间都充裕了。
托您的福,您马上就能抱上大孙子了!”
白穆猛地一愣,葡萄都忘了嚼,惊喜道:“怀上了?”
白威笑道,压低声音:“怀了!三个月了都!父皇,您要做爷爷了!”
“好好好!天佑我大靖!祖宗保佑啊!”
白穆激动得棋也不下了,抚掌大笑,满脸红光。
白庚站在门口,看着这父慈子孝、共享天伦的温馨场面,再想想自己每天被萧羽唠叨、被政务淹没、还要提防账本清零的苦逼日子,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。
好家伙!合着什么都扔给我,你们爷俩在这闲得天天造娃呢?!
他黑着脸,咬着后槽牙走进去,阴阳怪气地说:
“儿臣恭喜父皇,贺喜大哥啊!”
两人这才发现白庚来了,立刻触电般分开,瞬间换上忧国忧民的表情。
白穆轻咳一声,指着棋盘,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:
“庚儿你来了正好。你看,这天下局势,便如同这盘棋。
白子是我大靖,黑子是北齐。
是靖围齐,还是齐围靖?朕心甚忧啊!”
白威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拆台:
“父皇,您忧心得很有道理。但您能不能不要再偷偷往棋盘上多放白子了?”
白庚没好气地打断他们拙劣的表演:“父皇,大哥,别装了!我有正事!”
一听到“正事”,白穆和白威两人眼睛“唰”地亮了,如同饿狼看到了肉。
白穆身体前倾,迫不及待地问:
“他们忍不住要造反了?!快说!从哪里开始?江州吗?”
白庚无语望天:“……不是造反!是我有一个疑问!”
白穆略显失望:“哦?什么疑问?说来听听。”
白庚深吸一口气,尽量心平气和:
“咱们当初往死里搞江南士族,是不是因为他们会阻碍北伐?”
白穆点头:“对啊!这是初衷!”
白庚:“那现在他们被咱们整得还有资本阻碍北伐吗?还敢吗?”
白穆和白威突然都愣住了,面面相觑,仿佛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。
白穆挠了挠头:“呃……好像……没啥资本了?”
白威也摸了摸下巴:“确实……最近他们都挺老实的。光挨揍不还手。”
白庚两手一摊:“那我们还死盯着他们,变着法地逼他们造反干什么?
直接准备北伐不得了嘛?浪费时间浪费感情!”
白穆和白威同时露出了恍然大悟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。
白穆:“啊这……”
白威:“说得也是哈……”
两人异口同声:“可能……可能是这么多年受他们气受惯了,这突然能收拾他们了,整起人来有点上瘾……一不小心忘了初衷了……”
白庚:“……”
内心咆哮:大靖王朝能撑到现在还没倒闭,真特么的是个奇迹!
白庚趁热打铁:“那既然初衷没变,江南士族也蔫了,父皇您是不是可以把中书省收回去,交给大哥打理了?我也好专心……”
话没说完,白威瞬间捂住胸口,剧烈咳嗽起来,脸皱成一团:
“咳咳咳!六弟……不可……大哥我近日身体愈发不适,恐难当此重任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白穆也是一脸凝重,拍了拍白庚的肩膀,语重心长,眼神里却憋着笑:
“庚儿啊,太子多病,汝当勉励之啊!”
白庚看着戏精附体的哥哥和甩锅无底线的老爹,彻底绝望了:“……我勉励你个……”(脏话自动消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