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先生把笔帽咔的一声扣上，纸页上的名字已经签好。他没放下笔，手指在方案首页多停了两秒，像是怕这决定一松手就会飞走。
老夫子站起身，手机直接点开地图界面，“现在就开始。先找房子，住得顺心，后面的事才踏实。”
大番薯从门口探出头，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，“我带了笔记本！还有笔！上次记错血压计型号的事……不会再发生了！”他说话时脚下一滑，差点撞翻鞋架，手忙脚乱扶住墙才稳住身子。
“你人到了就行。”老夫子瞥他一眼，“别把咱们自己家先拆了。”
三人围坐在茶几前，平板亮着，房源信息一条条跳出来。老夫子划了几下，三套标红的房子并列显示。
“第一套在新区，绿化好，楼下有健身步道。”老夫子指着屏幕，“但离医院远，公交要转两次。”
秦先生摇头，“太偏。万一晚上不舒服，叫车都费劲。”
“第二套靠近菜市场，社区医院走路五分钟。”老夫子换下一张图，“就是窗户朝北，白天光照少点。”
“菜市场吵不吵？”秦先生问。
“早七点开摊，晚六点收。”老夫子调出分贝监测数据，“中午最响，其他时间还好。你要是想清静，可以换个厚窗帘。”
“那还行。”秦先生点头，“我早上起得早，买个菜也方便。”
大番薯掏出本子开始写：“地址、价格、房东联系方式……哎，第三套呢？”
“刚被撤了。”老夫子刷新页面，原本显示“可预约看房”的按钮变成了灰色，“系统提示‘房源临时下架’。”
“这么巧？”大番薯瞪眼，“咱们一挑就没了？”
老夫子没答话，手指快速滑动，调出后台记录。金手指弹出一行小字：【访问日志异常，同一Ip地址在十分钟内批量屏蔽三处候选房源】。
他眯了下眼，“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得太顺利。”
“谁啊？”大番薯凑过来，“是不是老赵又搞鬼？”
“八成是他。”老夫子关掉页面，“不过没关系，我们还有两套能看。现在就出发，越快越好。”
秦先生站起身，顺手把方案折好塞进外套内袋。大番薯背起包，嘴里念叨：“这次我一定记清楚，助行器是银色把手，不是金色；防滑垫要加厚款，不能带花纹……”
“你背这些干啥？”老夫子穿鞋，“等会儿我扫码验货，你只要别把发票坐皱就行。”
小区门口，中介已经在等。第一处房源在十二楼，没电梯。
“您看看，视野多开阔。”中介笑着递上钥匙。
秦先生走到楼梯口，抬头望了一眼，喘了半口气，“算了，爬不动。”
老夫子拦住还想劝的中介，“不用看了，不符合老人居住标准。”
第二处就在社区医院对面，五楼，房东是个中年妇女，开门就说：“采光是差了点，但我家阳台朝南，晒被子没问题。”
屋里确实小，但干净。厨房连着客厅，卫生间门口做了缓坡，没有门槛。
老夫子四处看了看，拿出手机扫了墙角的插座和门框边缘，“结构安全，线路也更新过。”
秦先生走到阳台，外面是一片小绿地，几个孩子正追着球跑。
“那边是小学后门。”房东说，“放学时候热闹，但也安全，保安天天守着。”
秦先生没说话，嘴角微微翘了一下。
“这房子能租吗？”老夫子问。
“本来不打算租了，我弟弟要用。”房东犹豫着，“但你们要是真合适……我可以再想想。”
“我们现在就能定。”老夫子打开支付页面，“押金先付，合同明天签。”
房东愣住，“这么急？”
“越拖变数越多。”老夫子看着她，“而且您这房子，其实早被人盯上了吧？”
房东脸色微变，“你是说……之前打电话问的那个人？他说要全款押三年，但我没同意，总觉得不对劲。”
“对，他不是真心租房。”老夫子收起手机，“他是想拦住不让别人住进来。”
秦先生站在阳台上，听见这话，回头看了老夫子一眼。
两人没再多说，当场谈妥租金，房东答应加装遮光帘，还送了个闲置的助行器。
从楼里出来，天已经擦黑。
“下一步，买东西。”老夫子打开采购清单，“血压仪、地垫、助听器、夜灯、折叠拐杖……一共十样。”
大番薯抢着拿过任务，“我去下单！这次保证准确！”
“别急着付钱。”老夫子拉住他，“平台选官方旗舰店，每件货到拍照验货，有问题当场拒收。”
大番薯拍胸脯：“明白！我亲自盯着物流！”
当晚九点，第一批包裹送到楼下。
大番薯兴冲冲跑去取，回来时脸都绿了。
“血压仪盒子破了！里面机器还在，但管子少一根！”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，“送货单写着两小时后才签收，可快递员说现在已经交货了！”
老夫子接过单子一看，签收人写着“秦先生”，字迹歪歪扭扭。
“假的。”他直接拨通物流客服，“我要查全程监控，所有交接节点都要视频记录。”
手机震动，金手指同步回传数据：【发现非授权人员在分拣中心替换配件，行为模式匹配老赵手下惯用手法】。
“又是他们。”老夫子冷笑，“想让我们用残次品，出问题算自己倒霉。”
“太过分了！”大番薯气得直跺脚，“这都第几次了！上次理财骗人，现在连血压计都敢动手脚！”
“说明他们慌了。”老夫子重新下单，切换为平台直送，“越是动手脚，越证明咱们走对了路。”
第二批货改由专人配送，凌晨前送到，三人一起开箱检查。
地垫厚度达标，夜灯感应灵敏，助听器包装完整。
大番薯蹲在地上，一个个核对型号，嘴里不停念：“黑色耳机式，不是耳挂式；拐杖可调节高度，带刹车功能……”
秦先生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捏着那份方案，翻到“物资配置”那一页，一项项对照。
“缺个药盒。”他忽然说。
“什么药盒？”
“分格的，周一到周日那种。”秦先生抬头，“我每天要吃三种药，混在一起容易忘。”
老夫子立刻在清单加上一条。
“还要个提醒闹钟。”秦先生又说，“别太响，但得准时。”
“语音播报型，音量可调。”老夫子补充，“绑定手机，我这边也能看到你有没有按时吃。”
“那你岂不是天天盯着我？”秦先生笑了一声。
“不然呢？”老夫子也笑，“你签了字，就是正式项目成员了，我得负责到底。”
大番薯突然举手，“等等！我还漏了个事——窗帘！房东说要装遮光帘，可没说颜色！深灰还是米白？要不要带遮光涂层？”
老夫子看向秦先生。
“米白吧。”秦先生想了想，“太暗了反而压抑。”
“记下了。”大番薯在本子上用力画勾，“米白色遮光帘，带衬里，尺寸按阳台实测。”
清单最后一栏，所有条目前面的小方框陆续被打上对勾。
老夫子把平板放在腿上，肩上搭着刚拆封的防滑地垫样品。秦先生靠在沙发里，手指轻轻敲着方案纸边。大番薯蹲在最后一个包裹旁，撕开胶带，确认里面的折叠拐杖完好无损。
“都齐了。”他长出一口气，“就等搬家了。”
老夫子正准备回复，手机突然震动。
新消息弹出：【检测到异常信号接近秦先生住所，频率与老赵名下设备一致，持续时间十八分钟，已自动录音取证】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把屏幕转向秦先生。
秦先生看着那行字，慢慢坐直了身体。
大番薯凑过去看，嘴巴一点点张开。
老夫子合上平板，声音很轻：
“他们还不死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