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子盯着电脑屏幕,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。系统弹出的警告框还没消失——“文件校验失败,疑似篡改”。大番薯站在他身后,呼吸都放轻了。
“又来了?”他声音有点抖,“这已经是第三次了。”
老夫子没抬头,“和上次一样,Ip地址来自城东宏达大厦外网出口。老赵的人还在试。”
“可我们不是已经把原始材料备案了吗?怎么还能被拦?”
“他们不攻击内容,只干扰上传过程。”老夫子点开后台日志,“每次我们在提交时,对方就注入虚假校验码,让系统误判文件异常。手段不高明,但烦人。”
大番薯搓了搓脸,“那现在怎么办?报名通道下午五点就关了。”
“换路子。”老夫子调出一个加密界面,“金手指有条专用通道,直连教育局审核端口。不用走公共入口,也绕过他们的干扰节点。”
“能行吗?”
“已经在跑了。”老夫子按下确认键,“五份材料全部通过区块链存证方式递交,每一份都有时间戳和唯一哈希值。他们改不了,也拦不住。”
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移动,绿色一格格向前推进。大番薯盯着看,直到最后一格填满,系统跳出提示:“材料接收成功,学籍录入流程启动。”
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“成了?”
“第一步成了。”老夫子合上电脑,“接下来,带孩子去学校报到。”
两人出门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。大番薯背着女儿的小书包,走路比平时快了一倍。老夫子跟在后面,手里拎着打印出来的回执单。
校门口已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排队。老师站在入口处核对名单。一切看起来正常。
直到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走上前,胸前挂着工作牌,说是“临时督导员”,要抽查部分新生材料。
“你们这个情况特殊。”他指着大番薯的女儿,“亲属公证书之前标记过风险,需要现场复核。”
大番薯脸色变了,“不是已经通过审核了吗?”
“程序上过了,但人工环节还得走一遍。”男人语气平静,“你配合就好。”
老夫子没说话,掏出手机扫了一下对方证件上的二维码。屏幕一闪,跳出一行字:注册信息不存在。
他又假装整理领带,用手机摄像头拍下那人衣领内侧。画面放大后,能看到一小块金属反光。
“微型信号发射器。”他低声说,“这不是校方人员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大番薯紧张地问。
“等秦先生。”老夫子拨通电话,“位置发你了,来得及。”
不到五分钟,秦先生骑着电动车从街角拐进来。他没停在校门口,而是直接去了保安室。两分钟后,两名保安走出来,站到了灰西装身后。
老夫子这才上前一步,“这位同志,麻烦出示一下你的派遣函。”
“我没带。”男人眼神闪了一下。
“那你所属单位是哪个?教育局哪个科室?”
“我是……临时抽调的。”
“既然是临时抽调,为什么没有备案编号?”老夫子把手机递过去,“你这个二维码,扫出来是空的。”
灰西装往后退了半步,“你们别闹事。”
“我们不闹事。”老夫子声音提高,“但我们也不让人浑水摸鱼。”
一名保安上前,“请配合检查。”
那人突然转身想跑,刚迈出一步就被另一名保安按住肩膀。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,最后被带进了办公楼。
“没事了。”秦先生走过来,“街道综治办的人已经在路上。”
大番薯松了口气,抱着女儿的手却更紧了。
“走吧。”老夫子拍拍他肩膀,“进去办手续。”
教室门口,班主任正在点名。孩子们一个个走进去,有的哭,有的笑,有的拉着妈妈不肯撒手。大番薯的女儿倒是不怕生,小声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,就被老师牵着手带进了教室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他站在原地没动。
“她会适应的。”老夫子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大番薯点点头,眼睛有点湿,“我只是没想到真能进得来。”
“不只是你没想到。”老夫子打开手机相册,翻出几张截图,“你看这个。”
第一张是匿名邮件的发送记录,Ip地址指向宏达大厦。第二张是伪造公证书的笔迹比对结果。第三张是李某在家长群发假通知的时间线。第四张是灰西装男子与老赵公司员工的通话记录。
“这些我都存着。”老夫子一条条划过去,“从他们第一次动手开始,每一步都被记下来了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他们早就输了?”
“在我们决定报名那天就开始输。”老夫子收起手机,“他们以为能靠歪门邪道挡住你,可他们不知道,咱们这边有金手指。”
大番薯笑了,眼角还挂着泪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“真的。”
“谢我干嘛?”老夫子摆摆手,“你女儿聪明活泼,本来就应该进好学校。”
两人站在操场边,看着教学楼。阳光照在玻璃窗上,反射出一片亮光。
这时,老夫子手机震动了一下。他点开应用,调出实时监控画面。街对面一棵树下,有个穿深色夹克的男人正站着抽烟。镜头拉近,能看清他的脸。
是老赵。
“他在那儿看了十分钟了。”老夫子低声说。
“他还想干什么?”
“不想干什么。”老夫子放大画面,“他就是不甘心。”
树下的老赵把烟头扔在地上,用脚踩灭。他抬头看了一眼学校方向,嘴唇动了几下。
老夫子启动唇语识别功能,几秒后,屏幕上跳出一行字:
“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。”
“他还在嘴硬。”大番薯冷笑。
“嘴硬没用。”老夫子把这段视频保存下来,“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链打包,发给了教育监察平台。他再敢动一下手,立刻就能查到源头。”
“以后呢?”大番薯问,“他会消停吗?”
“不会。”老夫子看着教学楼,“这种人,输一次就想翻盘两次。但他忘了,我们现在不只是在应付他,我们是在守一个孩子的未来。”
秦先生走过来,拍了拍老夫子肩膀,“人都进去了,你也该歇口气了。”
“歇不了。”老夫子摇头,“入学只是开始。接下来还有分班、课程安排、校园安全。每一环都可能出问题。”
“所以你要一直盯着?”
“至少这段时间,不能松。”
秦先生点点头,“有你在,孩子们就安心。”
说完,他转身离开。
大番薯还站在原地,手里攥着女儿的小书包带子。风吹过来,他打了个喷嚏。
“走吧。”老夫子说,“回去给你煮碗姜汤。”
“我不走。”大番薯摇头,“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。万一……万一老师叫我怎么办?”
“老师不会叫你。”老夫子笑了,“你现在该担心的是,晚上回家怎么跟你老婆交代——你说你今天干了什么大事?”
“我说我帮我闺女把学上了。”大番薯咧嘴一笑,“她肯定不信。”
“信不信不重要。”老夫子看向教学楼,“重要的是,她现在坐在教室里,和其他孩子一起上课。”
话音刚落,上课铃响了。
二楼一间教室的窗户被推开,一个小女孩探出头,朝楼下挥手。
大番薯赶紧举起手来回。
她又缩回去,很快又探出来,手里多了个红色发卡,举高了晃。
“那是她妈给她戴的。”大番薯声音有点哑,“她说一定要让爸爸看见。”
老夫子没说话,只是轻轻点头。
风又吹过来,卷起地上的一张纸片。老夫子弯腰捡起,是刚才保安登记时用过的表格。背面写着几个字:重点关注对象——宏达集团关联人员。
他把纸折好,放进衣兜。
远处,老赵已经走了。树下只剩下一个踩扁的烟盒。
大番薯还在仰头看那扇窗。
教室里传来朗读声,清脆整齐。
他忽然说:“你说她会不会交到朋友?”
老夫子看着他,“她一定会。”
小女孩再次探头,这次她没挥手,而是做了个鬼脸,然后迅速缩回去。
大番薯笑出了声。
老夫子低头看手机,后台监测仍在运行。信号平稳,无异常接入。
他抬头望向教学楼,阳光刺眼。
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,蹦了两下,飞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