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,闹钟还没响,老夫子已经站在厨房里核对今日行程。他手指划过平板屏幕,确认陈小姐昨晚的睡眠数据达标,体温和心率也都正常。
他合上设备,转身时看见陈小姐扶着门框站在走廊口,睡衣领口歪了一边,头发乱蓬蓬的。
“你起这么早?”她打了个哈欠。
“产检八点半。”他说,“早去早回。”
她点点头,慢吞吞挪到餐桌前坐下。老夫子递来一杯温水,又从保温盒里端出一碗小米粥,旁边配了小碟蒸南瓜和一片全麦面包。
“今天怎么不吃燕麦了?”她问。
“换周期了。”他打开金手指界面快速扫了一眼,“当前阶段碳水要稳,糖分波动不能超过五个百分点。”
她低头喝了一口粥,没再说话。其实味道不差,只是总觉得每一口都被算得死死的。
老夫子收拾好包,把她的医保卡、病历本、能量饮料和一条薄毯都装进去。出门前还特意在门口站了几秒,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。
两人坐上公交,车窗映着晨光。陈小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,老夫子则盯着手机地图。原本十分钟能到的路线,突然跳出红色提示:前方施工,临时改道。
他眉头一皱,立刻切到备用导航。新路线绕开主干道,穿过两个居民区,安静但偏僻。
“没事。”他对陈小姐说,“这条路人少,空气好。”
她睁开眼,“你还挺会挑路的。”
“不是挑。”他低声说,“是必须走最安全的。”
车子拐进一条窄巷,路边停着几辆旧电动车。老夫子眼角微动,注意到对面报刊亭后有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,正低头看手机,可屏幕反光里却照着他俩的方向。
他不动声色,把手里的包往身边收了收,同时启动金手指的隐蔽追踪模式。信号像细线一样悄悄延伸出去,贴着地面爬向那个位置。
陈小姐没察觉,只觉得车子颠簸了些,便轻轻按了按肚子。
到了医院,挂号、测血压、尿检一路顺畅。轮到b超室前,护士叫了名字,让她先进去准备。
老夫子坐在诊室外长椅上,打开平板。医院的wi-Fi信号断断续续,普通设备根本没法稳定运行程序,但他用的是金手指加密通道,数据流依旧平稳。
他调出胎儿发育模型,画面中一颗小小的心脏正在规律跳动。他一边查看脑部沟回成长曲线,一边输入新的营养方案节点。
“dhA摄入量维持不变。”他自言自语,“蛋白质可以加0.3克,钙源换成乳清蛋白复合物。”
正写着,余光瞥见刚才那个灰夹克男人也进了大厅。对方没挂号,也没坐下,而是站在宣传栏前假装看海报,手里拿着一台老式相机,时不时对着b超室外拍一张。
老夫子合上平板,起身走到自助机旁假装操作。等回来时,他故意把平板放在座椅上,封面显示着一份文档标题:《未来十年成长规划——智力开发篇》。
然后他坐回原位,轻声对刚出来的陈小姐说:“刚才医生说了,一切正常。”
她松了口气,脸上终于有了笑意。
“那你刚才在看什么?”她指着平板。
“给你孩子做的计划。”他打开文件,“从出生到十八岁,每个阶段都有目标。”
她凑近看,第一行写着:语言启蒙期(0-2岁):每日亲子共读不少于三次,词汇量积累目标5000以上。
她笑了,“你连读书次数都规定好了?”
“不是规定。”他说,“是建议。”
她继续往下翻,看到体能训练模块写着“三岁开始平衡车训练,四岁接触游泳”,忍不住摇头,“这也太早了吧。”
“不早。”他指着一条曲线,“神经系统敏感期只有一次,错过了就补不回来。”
她抬头看他,“你是不是小时候就这样被管着?”
“我不是。”他说,“我是现在才学会该怎么做好这些事。”
她愣了一下,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。
两人走出医院,阳光正好。陈小姐走得有点累,脚步慢了下来。
“前面有椅子。”她说,“歇会儿吧。”
老夫子环顾四周,选了街角一处背风的位置。他脱下外套铺在长椅上,又拧开保温杯递给她。
“靠着我这边坐。”他说。
她依言靠过去。他肩膀很硬,但靠着却让人安心。
远处幼儿园放学了,一群小孩追着跑出来,笑声吵成一片。一个小男孩摔倒了,马上自己爬起来继续追皮球。
陈小姐看着看着,忽然说:“你说……ta以后会不会也这样?跑起来不怕摔?”
老夫子沉默了一会儿,“我希望他敢跑,也敢哭。”
她转头看他,“你想要男孩?”
“性别不重要。”他说,“重要的是ta能活得明白,知道自己是谁,想去哪儿。”
她低下头,手慢慢覆上小腹。他也伸出手,掌心贴上去。那一瞬间,胎动轻轻推了一下。
金手指自动记录下这次接触,同步开启胎心共鸣模式。数据显示,胎儿心率在接触后趋于平稳,反应良好。
“它知道你在。”她说。
“我也知道它在。”他说。
风吹过来,树叶沙沙响。老夫子眼角扫到那个灰夹克男人已经躲进报刊亭后面,正在打电话。
他没有动,也没有提醒她。反而侧身挡住她的视线,继续说着:“我已经安排好早期教育课程表,音乐、触觉、光影刺激都会跟上。等ta出生,第一件事就是听莫扎特。”
她笑出声,“你还真当真啊。”
“我说的每一件,都会做到。”他说,“你不信?”
她看着他认真的脸,忽然问:“那如果有一天……你不在了呢?”
他顿了一下,“那这套系统也会继续运行。它会替我完成所有该做的事。”
她鼻子一酸,赶紧低下头喝水。
他又说:“不过我不打算离开。至少,在ta能自己走路之前,不会。”
她握紧杯子,指节微微发白。
老夫子忽然抬手看了看时间,“再坐五分钟,我们该走了。”
她点点头,没说话。
那边电话亭里的男人挂了电话,收起手机准备离开。老夫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他已经标记了对方的行动轨迹,七条路径交叉分析,最终指向城东一栋废弃办公楼。Ip跳转记录也被截获,来源与老赵名下某空壳公司关联。
但这不是现在要处理的事。
他轻轻扶住陈小姐的手臂,“起来了吗?”
她嗯了一声,借力站起来。他还扶着她走了两步,直到确认她站稳。
他们并肩往前走,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。
快到路口时,她忽然停下。
“老夫子。”
“嗯?”
“你想不想……给孩子取个名字?”
他没回答。
她等着。
风吹起她的发丝,有一根粘在他袖口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