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子盯着手机屏幕，那通陌生来电已经挂断十分钟了。他没再回拨，也没删记录，只是把号码复制进了加密文档里，顺手发给了安全团队。做完这些，他靠在椅子上喘了口气，手指敲了两下桌面。
窗外天刚亮，楼下的街道还安静。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，凉的。正准备打开邮箱看那份联合实验室的选址建议，手机又响了。
来电显示是秦先生。
他按下接听，声音有点哑：“这么早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没出事。”对面顿了一下，“就是……有件事，想问问你。”
老夫子坐直了些，顺手打开了金手指系统。“你说。”
秦先生的声音慢半拍才传过来：“昨天星光家园找我，说想让我当他们的顾问委员。做青少年心理援助这块的事。我……有点拿不准。”
老夫子没说话，手指在平板上点了两下，输入“星光家园 青少年心理援助”。
数据立刻跳出来。过去三年服务人数两千三百一十四人，重返校园率百分之七十六，政府年度评估连续两年优秀，资金流向公开可查。去年还拿了市里的社会创新奖。
他看完，开口：“你觉得你不行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秦先生声音低下来，“我在公司干了十几年，带项目、管团队都熟。可这种事……面对的是孩子，问题复杂，万一说错话，做错决定，影响的是别人的人生。”
“所以你怕？”老夫子问。
“怕是有一点。”秦先生坦白，“更多的是不知道从哪开始。我现在这状态，还能帮上忙吗？”
老夫子把分析结果截了图，直接发过去。“你不是退场了，是换了个地方开工。他们要的不是当年那个开例会不迟到的技术主管，是要一个知道生活有多难，但还是愿意伸手拉一把的人。”
电话那头静了几秒。
“你还记得去年那个高中生吗？”老夫子继续说，“半夜发朋友圈说活够了，是你第一个发现不对劲，联系学校老师去家里找人。救下来的那个。”
“我记得。”
“那你已经在做了。”老夫子说，“现在只是换个身份，光明正大去做。”
秦先生呼吸声重了些，像是在用力消化这些话。
就在这时，背景音里传来另一个声音：“秦先生，会议马上开始了，您还好吧？”
老夫子听见了，问：“谁在说话？”
“哦，这是李主任，星光家园的负责人。”秦先生解释。
老夫子立刻在系统里搜“李主任 星光家园”。前教育局干部，退休后全职投入公益项目，五年来没拿过一分工资，组织年报每年都是公示最详细的几家之一。
他点头：“让她也听听。”
“可以吗？”李主任的声音带着点谨慎。
“我直接共享语音。”老夫子说，“你们听着就行。”
他简单说了项目的潜力，提到两个关键点：一是企业志愿服务配对机制还没建起来，很多公司员工想参与但找不到入口；二是线上心理疏导平台只做了个雏形，响应速度慢，覆盖范围小。
“这两个问题解决好了，服务能力能翻倍。”他说，“你们缺的不是钱，是资源对接和运营经验。而秦先生，正好两边都能搭上线。”
李主任语气变了：“我们确实想过做线上平台，可技术团队一直没谈拢。至于企业合作……试过两次，对方热情很高，但落地时总卡在流程上。”
“那就别等完美方案。”老夫子说，“先挑两家意愿强的企业试点，让他们的员工每周固定时间过来做陪伴辅导。内容不用复杂，聊天、运动、一起做饭都行。重点是稳定出现。”
他又转向秦先生：“你以前带团队，协调资源、定KpI、盯进度，这些本事换个场景照样用得上。你现在不是外行，是转型。”
李主任听完，声音轻快了些：“秦先生要是能来，我们真是求之不得。刚才还在担心没人能推这些新计划。”
“我……”秦先生深吸一口气，“我可以先试试。从协调企业合作这块开始，看看怎么打通流程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老夫子说，“别想着一步到位。先做一件小事，做成它，你就知道自己行不行。”
“谢谢。”秦先生声音稳了，“我待会就进会议室，跟你们一起讨论。”
电话挂了。
老夫子放下手机，看了眼平板。屏幕上还开着公益项目的资源对接方案，他已经标好了优先级和执行节点。
晨光照在桌角，暖了一片。
他合上设备，目光落在墙上的团队合影上。照片里大家笑得很松，大番薯站在中间啃鸡腿，老赵气鼓鼓地被挤在边角，秦先生还穿着衬衫打领带，站姿笔挺。
那时候谁都没想到，有人会离开办公室，走进另一种生活。
他拿起笔，在记事本上写了几行字：
1. 跟进星光家园资源匹配进度
2. 推动企业志愿服务平台接口开放
3. 建议增设线上值班机制，避免夜间响应空窗
写完，他端起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接水。水声哗哗响着，走廊尽头传来保洁阿姨推车的声音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秦先生发来的消息：“刚开完会。李主任让我负责企业联络组，下周就开始对接三家试点单位。”
后面又补了一句：“我说，这事得请老夫子当顾问，不然我怕搞砸。”
老夫子看着屏幕，嘴角动了动。
他回了一个字：“行。”
刚发出去，邮箱提示音响起。一封新邮件跳出来，标题是【青年创业者见面会邀请函】。
他点开扫了一眼，暂存在待处理文件夹里。
转身回到座位时，顺手把冷咖啡倒进盆栽旁边的小水槽里。那株绿萝最近长得旺，叶子都快垂到地上了。
他重新坐下，打开另一个界面，调出本地公益组织数据库。手指滑动，筛选条件设为“近三年成立”“专注青少年发展”“缺技术支持”。
列表刷出来二十多家。
他一条条看过去，一边在旁边记下每家的核心需求。
刚划到第五条，手机又响了。
是个视频通话请求，头像一片灰，没加载出人脸。
他盯着那图标看了两秒，按下了接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