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子把陈小姐的枕头放在客房床上,转身回自己房间。走廊灯还亮着,他站在门口,听见身后有动静。
门开了。
她抱着枕头站在那儿,头发有点乱,眼睛亮亮的。
他走过去接过枕头,“床单刚换的,别弄皱了。”
她跟着他进了房间,坐在床边,没说话。
他也坐下,两人靠得很近。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,像是晚饭后的余温,又像是一种新的开始。
过了几分钟,她轻轻说:“你明天真要去公司?”
“嗯。”他说,“上市的事拖不得。”
“我以为……今晚之后,你会休息一天。”
“我也想。”他看着她,“但事情赶在一起,躲不开。”
她点点头,低头摸了摸被角,“那你去吧,我等你消息。”
他笑了下,“你还挺支持工作的。”
“我不是支持工作。”她说,“我是支持你做事不后悔。”
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,“这话听着像夸我,其实是在提醒我别太拼。”
她笑了,推他一下,“快睡吧,明早还要开会。”
他躺下,她也躺下。他没关灯,就那么看着天花板。
十分钟后,他坐起来,拿起手机。
屏幕亮了。日程提醒跳出来:上午九点,董事会特别会议。
他点进去,删掉原定议程,改成“路演策略重审”。
然后拨通群组电话,声音平稳:“明天九点,所有人到会议室。我有个决定要宣布。”
挂了电话,他打开另一个界面。金手指启动,数据流立刻填满视野。
全球资本动向、投资者情绪指数、行业估值曲线……一条条信息快速滚动。
他的目光停在北美市场板块。红色预警闪烁,显示近期对中国科技股的兴趣明显下滑。欧洲情况稍好,但观望情绪浓厚。
他盯着那片红,眉头皱了一下。
“直接出海不行。”他自言自语,“第一站要是冷场,后面全崩。”
他调出国内市场的数据。华东、华南、华北三个区域的投资活跃度正在上升,媒体关注度也在提高。
一个想法冒出来。
“先在国内打基础。”他低声说,“让市场热起来,再走出去。”
他闭上眼,金手指开始模拟推演。如果先做三城预热路演,配合本地媒体宣传和机构拜访,三个月内形成抢筹预期的可能性超过七成。
成功率够高。
他睁开眼,打开笔记本,写下新方案要点。
这时,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
他转头看,她已经睡着了,嘴微微张着,手搭在他胳膊上。
他轻手轻脚抽出手,披上外套走出房间。
客厅灯还亮着,他坐在沙发上,继续整理思路。
两小时后,天刚蒙蒙亮,他发了邮件给所有高层,附上修改后的战略草案,并标注“紧急”。
七点半,公司会议室陆续进来人。
西装革履,咖啡在手,一个个脸色不太好看。有人打哈欠,有人翻文件时皱眉。
“这么早开会,什么事?”一个人问。
“老夫子说有重要决定。”旁边的人回答,“昨晚临时改的议程。”
正说着,门推开,老夫子走进来。身后跟着陈小姐,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,手里拿着平板。
众人一愣。
“她也能进会?”有人小声嘀咕。
老夫子没解释,直接走到投影前,“先看数据。”
画面切换,三维资本图谱展开。海外市场的红色区块格外显眼。
“这是我们原本计划的第一站。”他指着北美,“但现在,那里对我们的估值预期偏低,且风险偏好下降。如果我们现在过去,很可能遇冷。”
会议室安静下来。
“遇冷不至于吧?”一位高管开口,“我们品牌影响力不小,技术也有亮点。”
“可资本市场不只看这些。”老夫子说,“他们看趋势,看情绪,看有没有‘故事’。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讲的故事。”
另一人摇头:“国内先搞路演,会不会显得我们底气不足?国际投资者会觉得我们不敢正面交锋。”
“不是退,是换个打法。”老夫子语气不变,“我们在国内先建立共识,制造热度。等资金抢着进来,海外自然跟风。这叫借势。”
有人冷笑:“说得容易。行程都订好了,机票酒店合同签了,临时改,违约金谁付?”
“法务已经在处理。”老夫子说,“部分合作方可替换,信用系统已跑出备选名单。损失可控。”
会议室再次安静。
陈小姐在这时抬起头,“我觉得可以试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她。
她语气平静:“先挑三个重点城市,节奏放慢,每站做完评估再决定下一站。这样既能控成本,又能观察市场反应。”
老夫子点头,“就这么定。试点城市——沪市、广城、津门。下周启动准备。”
没人再反对。
会议结束,高层们陆续离开。有人边走边打电话安排下属,有人低头改行程。
老夫子站在窗前,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路线图。
陈小姐走到他身边,“你确定这么做没问题?”
“不确定。”他说,“但总比按原计划硬冲强。”
她笑了笑,“你知道吗,刚才你说‘借势’的时候,特别像电视里的商战剧主角。”
“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帅?”
“你觉得呢?”她反问。
他正要说话,手机响了。
行政主管来电:“合作方那边有两家不肯改期,要求加价百分之三十。”
“告诉法务,启动备用协议。”他说,“今天中午前必须敲定替代团队。”
“可时间太紧,怕来不及审查资质。”
“用金手指筛。”他挂了电话,转身对助理说,“通知技术组,开放一级权限,我要亲自过一遍候选名单。”
助理点头跑出去。
陈小姐看了眼手表,“我该走了。”
“回去休息?”他问。
“不。”她说,“我去趟花店。”
“这时候买花?”
“嗯。”她眨眨眼,“答应了阿姨要带点心和花下次上门,不能食言。”
他笑了,“你倒是认真。”
“家都见了,礼节能省吗?”她朝门口走,“晚上回来做饭,你别太晚回。”
“行。”他应着,“记得买薄荷。”
她回头看他一眼,出门。
办公室只剩他一人。
他坐回桌前,打开电脑,调出金手指的信用评估界面。
屏幕上跳出十几个机构名称,自动排序,风险等级标得清清楚楚。
他一条条往下看,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。
忽然,一条备注引起注意:
【星辰会展】——曾承办三次同类项目,客户满意度高,但报价长期偏低,疑似资金链紧张。
他盯着这条信息,眼神变了。
正常人可能直接排除这种有风险的供应商。
但他知道,有时候最危险的合作方,反而最拼命。
他圈中这个名字,标记为“优先洽谈”。
然后拨通电话:“安排下午两点面谈,我要亲自见他们的负责人。”
窗外阳光照进来,落在桌角那份崭新的路演方案上。
封面写着:国内预热阶段执行计划(初稿)。
他喝了口凉掉的咖啡,继续往下翻材料。
笔尖在纸上划过,勾出几个关键节点。
就在他准备标注下一个风险项时,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助理推门进来,脸色发白:“出事了。”
“说。”
“【星辰会展】的法人……刚刚被警方带走,涉嫌合同诈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