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子合上笔记本,手机刚好震动。陈小姐发来消息:“礼物清单列好了吗?明天就得买齐。”
他回:“刚定完,等你过目。”
没过两分钟,门铃响了。他开门,陈小姐拎着一袋水果站在外面,身后还跟着大番薯,手里抱着个纸箱,脸有点红。
“我顺路把他捎来了。”她说,“他说要帮忙。”
大番薯把箱子放在客厅中央,喘口气:“我听说你们要给长辈买东西?这种事我熟!去年中秋我家送礼,我爸说我是全家族采购第一人。”
老夫子看着他头上三根头发被汗水贴在脑门上,没说话,只是把刚整理好的清单递过去。
陈小姐站在旁边念:“父亲——书法爱好者,送镇纸;母亲——注重养生,配养生壶;大姑妈——爱体面,选丝巾一条;小叔——好酒,茅台太贵,换本地酱香型白酒一瓶。”
大番薯听完,一拍大腿:“这不简单嘛!我现在就去!保证一个钟头回来!”
他转身就要走,被老夫子一把拉住。
“等等,你听清楚对象没有?这是给长辈的,不是办庙会。”
“放心!”大番薯挺胸,“我审美在线,品味高端!”
说完蹬蹬蹬下楼去了。
屋里安静下来。陈小姐走到沙发边坐下,打开手机相册:“我查了几家店,养生壶得挑操作简单的,我妈上年纪了,怕她不会用。”
老夫子点头:“对,还得防干烧。”
“还有丝巾,颜色不能太艳,显老。我觉得米白或者深蓝合适。”
“我也这么想。”他说,“大姑妈虽然爱热闹,但穿得太花反而不好看。”
两人低头商量着,气氛轻松。茶几上摆着打印出来的亲属偏好表,笔迹整齐,连每个人忌口的食物都标了星号。
半小时后,门铃又响。
开门一看,大番薯满头大汗,推着一辆婴儿车模样的购物车进来,车上堆满了东西。
老夫子愣住。
红灯笼两个,塑料假花一束,印着“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”的毛巾套装三件,还有儿童卡通保温杯一对,杯子上印着小猪佩奇。
最离谱的是,购物袋里还塞着一对跳舞毯,包装上写着“家庭欢乐K歌套装”。
“你这是准备开联欢晚会?”陈小姐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哎?”大番薯挠头,“不是要过节送礼吗?我看超市这边节日专区最热闹,就按喜庆风格挑的。”
老夫子扶额:“我们是去见家长,不是办春晚。”
“可……红色代表吉祥啊。”大番薯委屈,“我还特地选了带语音祝福的按摩拖鞋,踩上去自动播‘祝您身体健康’。”
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双厚实的毛绒拖鞋,按下侧边按钮,机械女声立刻响起:“亲爱的爷爷奶奶,欢迎回家~”
陈小姐笑得靠在墙上。
老夫子憋着笑,把东西一件件搬开:“心意是好的,但送礼要看人。我爸要是收到跳舞毯,可能当场报警。”
“那……重买?”大番薯低头搓手。
“一起。”老夫子拍拍他肩膀,“这次咱们三人分工,你记笔记。”
他拿来一张A4纸,分三栏写:姓名、喜好、禁忌。
陈小姐补充:“父亲讨厌喧闹电器,上次亲戚送了个会唱歌的存钱罐,他直接扔阳台了。”
“母亲不吃姜,闻到味就头疼。”
“大姑妈去年因为别人送她老年装,冷战半个月。”
大番薯认真记下,每写一行还小声复述一遍。末了抬头问:“那小叔呢?”
“别提酒就行。”老夫子说,“一提酒他就开始算账,说谁送的贵谁孝顺,搞得像拍卖会。”
三人重新列单,决定分头行动。陈小姐负责丝巾和养生壶,老夫子陪大番薯去买镇纸和白酒。
临出门前,陈小姐提醒:“别让大番薯单独付款,他扫码时总点错商家。”
老夫子答应。
商场里,他们直奔文具专柜。老板推荐一款黑檀木镇纸,雕工精细,压手沉实。
“就这个。”老夫子点头。
大番薯盯着价签:“六百八?能退吗?”
“能。”
“那我先拍个照,回去给我爸看看值不值。”
老夫子无语:“这是送我爸的,不用过审。”
转到酒区,导购推荐一款地方名酒,包装素雅,价格适中。老夫子拿起两瓶,正要扫码,大番薯突然拦住。
“等等!我记得小叔说过,他只喝五十三度以上的!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上个月聚餐,他灌了半瓶二锅头,说四十八度都是饮料。”
老夫子查看参数,这款是五十度。他换了隔壁货架的一款,五十五度,标签写着“劲烈醇香”。
付完款,两人提着袋子往出口走。大番薯忽然停下:“哎,要不要再买点零食?孩子爱吃。”
“没人小孩去。”
“哦。”他点头,“我以为……温馨一点。”
“已经够温馨了。”老夫子叹气,“只要别再带回电子花圈就行。”
回到老夫子家,陈小姐已经把丝巾和养生壶摆在桌上。米白色真丝,手感柔滑,盒子上印着品牌金标。养生壶带预约功能,一键操作。
“完美。”老夫子检查一圈。
大番薯把新买的礼物放下,小心翼翼打开那个鞋盒:“这是我私藏的备用方案——智能按摩拖鞋升级版。不唱歌了,改震动加热,还能连接手机App调节力度。”
老夫子看了眼说明书,皱眉:“充一次电能用三天?”
“七天!”大番薯纠正,“而且防水!泡脚都能穿!”
陈小姐试了下尺码:“大小也合适。你这次靠谱多了。”
大番薯咧嘴笑开。
正说着,老夫子手机响了。母亲来电。
他接起:“妈。”
“东西买了吗?别临时抓瞎。”
“买好了,分类包着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顿了顿,“你陈小姐真去啊?”
“去了。”
“让她别紧张,咱家不讲究那些。”
“嗯。”
挂了电话,他看向陈小姐:“我妈确认你去。”
“我去。”她看着他,“不是陪你应付,是想去认识你的家人。”
大番薯在旁边突然举手:“我能不能也去?”
两人同时转头。
“就……在门口守着?”他嘿嘿笑,“万一你们需要外援,我随时待命。带后备礼品,应急用。”
老夫子摇头:“你在家歇着吧。”
“那我把车加满油,送你们过去?”
“不用,打车就行。”
“那……我在小区外蹲点?看到你出来挥手那种?”
陈小姐笑出声:“你真当自己是卧底接应?”
“我是认真的!”大番薯挺直腰,“上次你被亲戚围攻,我就该在场。这次必须补位。”
老夫子看他一眼,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。
“行。”他说,“但不准带任何新发明的东西进门。”
“成交!”
三人开始最后整理。礼物分类装袋,附上手写卡片。老夫子特意把父亲那份放在最上面,压了张小字条:“爸,写字时手稳点。”
陈小姐把母亲的养生壶说明书简化成三步图解,贴在机器侧面。
大番薯负责检查所有电源关闭,还顺手把老夫子家门口的鞋架摆正,连拖鞋都对齐了。
“准备好了。”老夫子站在玄关,看桌上整整齐齐的礼盒。
陈小姐换好外套,拎包:“走?”
“走。”他拿起车钥匙。
大番薯抢着开门:“我送你们下楼!”
电梯里,他忽然问:“如果他们问‘你俩什么时候结婚’,你怎么答?”
老夫子还没开口,陈小姐先说了:“就说正在计划,看双方工作安排。”
“要是追问‘到底有没有打算’呢?”
“就说感情稳定,不急,但也不拖。”
大番薯点头:“有水平。”
电梯到达一楼,门开了。
夜色已深,路灯亮起,照在小区路上。一辆网约车停在门口,司机摇下车窗挥手。
老夫子回头看了眼家门,又看向陈小姐。
她冲他点头。
三人走向车子。大番薯帮着把礼物放进后备箱,关上前拍了下车身:“顺利!”
老夫子坐进副驾,陈小姐坐在他旁边。
车子启动,缓缓驶出小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