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，城市还没完全醒来，公司大楼前的路灯还亮着。老夫子刚走到门口，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台阶上，手里举着纸，有人正冲着门卫嚷嚷。
大番薯蹲在门卫室旁边，领带歪了，头发乱糟糟的，一看就是被人从办公室拖出来的样子。他看见老夫子，赶紧站起来，声音发抖：“夫子哥，这回真不是我惹的事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老夫子把包往地上一放，打开平板，“张明动手了。”
人群里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指着大番薯：“你别装可怜！网上都说了，你们账上没钱了，银行已经催债，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！我们这些小散户怎么办？”
“对啊！”另一个中年男人举起手机，“我昨天卖了一半，今天再不跑，全得套牢！”
老夫子没急着说话，先扫了一圈。这些人他认识几个，都是早年公司困难时买过原始股的老街坊。他们不是来闹事的，是真怕血汗钱打了水漂。
他走上台阶，声音不高：“李阿姨，您还记得五年前吗？咱们发不出工资，您拎着两袋米送到办公室，说‘先吃着，别饿着人’。那时候我没钱还您，现在公司活下来了，账上有钱，订单也多了，您信不过我，还能信谁？”
那女人愣了一下，眼镜后头的眼眶有点红。
老夫子继续说：“你们担心亏钱，我懂。但造谣的人，是想让你们低价抛股，他好捡便宜。等公司真垮了，你们手里的股份才是废纸。”
“你说有钱？”有人喊，“拿证据出来！光嘴说谁不会？”
“行。”老夫子当着所有人面，扫码登录第三方审计系统，调出最新财务简报，又点了“公开验证”按钮，把验证码写在纸上，递给两个年轻人：“你们自己输，看后台是不是真的。”
两人将信将疑地操作了一遍，脸色变了。
“真是……实时数据。”其中一个低声说。
“现金流两亿三，营收连续三个月涨三成以上，银行授信还有快两亿没动。”老夫子指着屏幕，“哪家破产的公司这么有钱？”
没人说话了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老夫子翻到下一页，展示一份刚签的合同，“千万级订单，三年服务期，预付款已经到账。我们要跑路，会接这种单子？”
人群开始骚动，但这次不是愤怒，是疑惑。
大番薯抹了把脸，站出来：“我虽然胖，做事慢，但我没偷懒！每天七点打卡，最后一个走！食堂阿姨都能作证！你们要说我挪用公款，我愿意去查账！要说我不管事，那我天天在厂里转八趟，图啥？”
这话一出，底下有人笑了。
“你倒是挺能吃苦。”之前那个男人嘀咕了一句。
“我不是能吃苦。”大番薯挠头，“我是怕对不起大家。当年你们信我，让我当这个‘老板’，我就得扛住。我不聪明，但我不想骗人。”
老夫子看了他一眼，点点头。
“各位。”他声音沉下来，“谁在背后传谣言，我们已经在查。但现在最重要的是，别让坏人得逞。你们每卖一股，就等于把枪递给了想搞垮公司的人。砸的是我们的股，伤的是自己的口袋。”
李阿姨摘下眼镜擦了擦，回头问：“那……接下来怎么办？”
“正常持股。”老夫子说，“别听风就是雨。公司不会突然倒，也不会一夜暴富。但我们每一步都在往前走。你们信我一次，我保证，年底分红不会少一分。”
她沉默了几秒，忽然说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这一句像开了个口子，陆续有人收起打印纸，小声议论着散开。
老夫子站在原地没动，盯着平板。一条新消息跳出来：【b区托管账户出现异常挂单，价格低于市价12%】
他嘴角动了动，没笑。
大番薯瘫坐在门卫室椅子上，喘着气：“总算……过去了。”
“没过去。”老夫子把平板收起来，“这只是开始。张明见吓不住人，就会加码。下一招，可能是假合同、假审计，或者直接买通媒体发黑稿。”
“那咋办？”
“咱们反着来。”老夫子坐到他旁边，“他想让我们崩盘，我们就让他们看到——公司越骂越稳。”
“怎么稳？”
“明天放出一笔分红预告。”老夫子说，“就说董事会初步议定，每股派现零点三元，资金来源是上半年利润结余。”
大番薯瞪眼：“可咱们还没开会啊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老夫子轻声说，“但股民听到这个，就不会急着卖了。等他们稳住了，张明那边就得慌。他高价收不到股，资金链一紧，动作就会乱。”
“可这不是骗人吗？”
“不是骗。”老夫子摇头，“是提前释放利好。只要最终能兑现，就不违规。而且——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们本来就要分。”
大番薯搓着手：“那你不怕他识破？”
“他识破也得接着。”老夫子冷笑，“他要是这时候跳出来辟谣，等于承认自己在盯着公司动态，反而暴露身份。他只能闷头收股，越收越贵。”
两人正说着，李阿姨去而复返，站在台阶下喊了一声：“夫子！”
老夫子抬头。
“刚才那个扫码查账的小伙子，是我外甥。”她说，“他回去路上接到个电话，说是证券公司的，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卖过股份，说有人愿意加价收购。”
老夫子眼神一凝。
“对方开价比市价高百分之十，但要求今天中午前成交。”
大番薯猛地站起来：“这是冲着我们来的！”
老夫子没说话，低头打开金手指界面，快速输入指令。屏幕上跳出三个账户信息，全是昨晚刚挂单的散户户头。
其中两个，已经被标记为“异常访问”。
“他急了。”老夫子合上平板，“原本想靠谣言逼人抛售，结果没成功，现在改用钱砸，想强行收股。”
“那我们怎么办？”
“让他砸。”老夫子站起身，“但得让他砸得心疼。”
“啥意思？”
“通知那三个散户，统一回复：‘已与其他买家达成协议，交易完成’。”
“可他们根本没卖啊！”
“没关系。”老夫子淡淡地说，“让张明以为我们抢先出手了。他会更急，然后——”他停顿一秒，“抬价。”
大番薯眨眨眼：“你是说，让他花冤枉钱？”
“对。”老夫子点头，“我们不卖，也不说不卖，就说‘已经卖了’。他不信，就会查，一查发现账户确实不动了，自然以为被截胡。等他下一笔报价更高，我们再放出下一个‘已成交’的消息。”
大番薯咧嘴笑了：“这招损啊……但他肯定会上当！”
老夫子看了眼时间：七点二十三分。
他拿起手机，拨通一个号码：“喂，秦先生吗？麻烦你以个人名义，挂一笔零点五万股的出售单，价格……比市价低百分之五。”
电话那头应了一声。
“对，挂一个小时就行。”老夫子说，“到时候我会让你撤单。”
他挂了电话，转向大番薯：“等着吧，九点半之前，张明的人就会找上门。”
“找谁？”
“找你。”老夫子说，“他会派中间人，假装是投资顾问，说有神秘买家想一次性吃进大量散股，价格随便你开。”
大番薯紧张了：“那我说啥？”
“你说——”老夫子凑近他耳边，“‘我考虑考虑’。”
大番薯重重点头。
阳光照进大厅，玻璃门映出两个人影。一个站着，一个坐着，都没动。
老夫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，屏幕上是一条自动提醒：【目标账户挂单成功，等待触发响应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