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子正准备关机,门就被推开了。
大番薯一头撞进来,脸红得像刚蒸熟的包子,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,气喘得像是爬了十层楼。他脚下一滑,差点摔个跟头,手忙脚乱扶住桌角才站稳。
“夫子!出大事了!”他一开口声音都劈叉了,“我刚从股权系统里扒出来点东西,吓死我了!”
老夫子没动,也没说话,只是把刚拔下的U盘又插了回去。他指了指椅子:“坐。”
大番薯不坐,反而凑到屏幕前,手指哆嗦着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:“你看这个——最近三天,五个小股东集体提交撤资申请,金额加起来超过百分之八!而且……而且他们的股份全被同一家公司收走了!”
他翻出一张截图,上面是一串股权转让记录,受让方全是“恒瑞联投”。“这名字听着就不对劲,查了下注册地在开曼群岛,空壳公司!关键是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我顺藤摸瓜,发现这家公司背后有笔担保资金,来源是王总名下的‘宏远资本’!”
老夫子盯着屏幕看了三秒,手指敲了两下键盘,调出金手指系统。界面一闪,数据开始滚动。他输入关键词:恒瑞联投、股权交易、资金流向。
系统运行不到十秒,三维图谱弹了出来。三条分散的资金流在图中蜿蜒前行,最终汇入同一个节点。放大后,节点旁标注着一行小字:与王振宇关联企业存在交叉担保记录。
就在这时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新消息:【董事会时间调整为明早八点,新增议题:引入战略投资者】。
老夫子看完,把手机扣在桌上。
大番薯还在原地打转:“你说他们是不是想趁我爸病倒的时候,把股权一口吞了?这哪是战略投资,这是抢劫啊!”
话音未落,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。
皮鞋踩在地板上,不快不慢,一步一顿。
门被推开,王总站在门口,西装笔挺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。他扫了一眼大番薯,目光落在老夫子脸上,嘴角扬起:“哟,这么晚还不走?年轻人拼是好事,但也要注意身体。”
没人接话。
王总走进来,顺手带上门。他站在办公桌对面,双手搭在椅背上,笑眯眯地说:“听说你们在讨论明天的董事会?”
大番薯张了张嘴,还没出声,老夫子先开了口:“没有讨论,只是看通知。”
“哦?”王总挑眉,“那你们看到新增议题了吗?引入战略投资者,可是大事。商场如战场啊,一步走错,满盘皆输。”
老夫子点头:“所以更得讲规则。”
“规则?”王总轻笑一声,“有时候,规则也是人定的。”
“那也得公开透明。”老夫子打开电脑,调出一份文档,“按流程,战略投资者得提交尽调报告,由风控部门审核,再交董事会表决。现在连投资人是谁都不知道,怎么表决?”
王总眼神闪了一下:“你很懂流程。”
“不懂就得学。”老夫子合上电脑,“毕竟,谁都不想看到有人借着‘重组’的名义,把别人的家底搬空。”
空气静了一瞬。
王总脸上的笑淡了些,语气却依旧温和:“老夫子,你聪明,我也欣赏聪明人。但聪明人有时候太较真,反而容易伤到自己。”
他说完,转身走向门口,手搭上门把手时又停下:“提醒一句,有些数据,看看就好,别存,更别传。系统有监控,万一被当成泄露机密,那就不好收场了。”
门关上了。
办公室安静下来。
大番薯咽了口唾沫:“他……他是不是知道我们查到了什么?”
老夫子没回答,而是打开抽屉,取出U盘,重新插入电脑。他快速操作几下,把金手指生成的关键图谱另存为一个加密文件,命名为“505-A级预警”。
“把你的电脑给我。”他说。
大番薯递过去。
老夫子接过来,用U盘拷贝了备份,然后把文件从原机删除,清空回收站,连浏览器缓存都清理了一遍。
“回去以后,这台电脑别联网。”他说,“等我通知再开机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留下。”
“你不走?”
“现在走,等于认怂。”
大番薯犹豫了一下,还是抓起电脑往外走。走到门口,他又回头:“夫子,要是明天董事会他们直接投票通过呢?”
“那就让他们投。”老夫子看着他,“但投票之前,得先把‘战略投资者’的身份亮清楚。”
门关上后,老夫子坐回椅子,打开通讯录。他找到一个联系人,输入一条消息:“明晚七点,设备维护窗口期,老地方见。”
发送时间设定为次日清晨六点五十分。
做完这些,他关机,拔下U盘,塞进贴身口袋。
窗外夜色深沉,办公楼里大部分灯已经熄了。他坐在黑暗里,没开灯,也没动。
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。
是陈小姐的消息:“我二叔刚在家族群里发话,说为了公司稳定,建议把我爸名下的股权转到家族基金统一管理。”
老夫子盯着那行字,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。
他回了个“收到”,然后打开备忘录,新建一条记录:
【明日董事会重点:
1. 要求披露战略投资者身份;
2. 质疑股权转让程序合规性;
3. 提议成立临时审计小组。】
写完,他锁屏,把手机放回口袋。
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。
他靠在椅背上,闭眼两秒,再睁开时,目光清晰。
门外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由近及远。
他没抬头,只是把手伸进抽屉,摸了摸那个一直藏在最里面的黑色硬盘盒。
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离线存储设备,没联网,也不走公司系统。
只要明天董事会敢动手,他就敢当场放出证据。
他重新打开电脑,短暂开机,进入内部邮件系统,给风控部发了一封空白邮件,收件人是自己。
主题写着:“关于战略投资者背景核查的补充材料,请查收。”
发送失败。
系统提示:该操作需二级权限验证。
他笑了笑,关机。
这次不是技术问题,是人为拦截。
但他不在乎。
他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。
他也知道该怎么应对。
他站起来,活动了下手腕,走到窗边。楼下停车场还有几辆车没走,其中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角落,车窗贴膜很深,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。
他看了一会儿,转身回到座位,从包里拿出一副耳机,插上电脑。
这是他自制的信号屏蔽器,能阻断短距离监听。
他戴上耳机,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,里面存着过去三个月的所有异常交易记录。
一条条翻过去,他在找一个细节——某个审批节点的时间戳。
如果他的记忆没错,那天晚上十点十七分,有一笔股权转让完成了最终确认。
而那个时间,财务总监正在医院陪产。
他记下了Ip地址和登录设备编号。
然后把所有资料打包,复制到另一个U盘里。
这个U盘他没放进抽屉,而是直接塞进了鞋垫下面。
做完这一切,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,拿起水杯喝了口凉茶。
办公室的灯还亮着。
他没关。
他知道有人在看着。
所以他偏要留在这里,不动,也不走。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
是大番薯的新消息:“我把电脑藏床底了,还压了两本字典。”
老夫子回:“字典不够,再压个哑铃。”
对方秒回:“我家没哑铃,但我妈的擀面杖行不行?”
“行。”
“那我睡客厅,守着它。”
老夫子看着这条消息,嘴角动了一下。
他正要放下手机,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刷卡声。
是隔壁档案室的门禁响了。
他抬头看向门口,耳朵竖了起来。
脚步声停在门外。
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。
没有推开。
老夫子的手慢慢移到桌下,握住了抽屉拉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