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修工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工具箱,脸上带着笑:“您好,我是来做网络线路巡检的,接到报修说b区有信号波动。”
老夫子眼皮都没抬:“现在不是巡检时间,系统刚升级完,所有外部操作暂停二十四小时。”
维修工一愣,下意识低头看表:“可……刚才有人在内网提交了紧急维护申请,署名是您。”
“那不是我签的。”老夫子终于抬头,目光扫过对方工牌,“而且你这身工装,是上季度淘汰款。新来的吧?”
那人喉结动了动,还没开口,大番薯从走廊探出脑袋:“老大!我回来拿充电器——哎哟!”他脚下一滑,手里的保温饭盒甩出去半米远,盖子弹开,一块红烧肉滚到维修工鞋边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!”大番薯趴在地上捡饭盒,顺手把肉也捏起来塞嘴里,“加班太久了脑子不灵光……咦?你不是水电班的老李带的那个小张吗?上次换灯泡你还帮我扶梯子来着。”
维修工眼神闪了一下:“我是替班的,姓王。”
“哦对对对,王什么来着……王建国?”大番薯拍拍脑门,“那你认识老李不?他人呢?按理说这种活儿都他亲自来啊。”
“他家里有事,请假了。”
“巧了,”老夫子慢悠悠站起身,“昨天我还看见他在食堂打菜,一手端汤一手刷短视频,挺精神的。你说他请假?”
空气静了一秒。
“可能……是我记错了。”维修工后退半步,“那我改天再来?”
“不用改天。”老夫子按下桌角按钮,“安保马上到。顺便查一下,最近有没有非备案人员申请过b区线路检修。”
维修工脸色变了:“我没干什么!就是按流程来的!”
“那你解释下,”大番薯突然举着手里的饭盒,“为啥我红烧肉掉地上,你不往后躲,反而往前踩一步?正常人谁往油渍里踩啊?除非——你是故意想留下脚印?”
老夫子轻笑一声:“或者,想蹭点生物样本?比如头发、皮屑,好做信息匹配?”
维修工额头冒汗,刚要说话,走廊传来脚步声。秦先生带着两名穿制服的安全员走过来,手里拿着平板。
“查到了,”秦先生翻着记录,“过去三小时内,确实有人用你的工号提交了两次远程访问请求,Ip来自公司外网。但权限不够,被系统自动驳回。”
“我不是黑客!”维修工急了,“我就负责查线路!”
“那你为什么,”老夫子走到他面前,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,“穿着淘汰工装、顶着临时工号、偏偏挑在这个时间点出现,还非要进我们刚加固过的网络核心区?”
他顿了顿,笑了:“老赵最近是不是手头又紧了?雇人都越来越不讲究了。”
维修工嘴唇抖了抖,终于低下头。
秦先生示意安全员把他带走。大番薯看着人被押走,挠挠头:“这年头连间谍都这么水?一点技术含量没有。”
“正因为没技术含量,才更危险。”老夫子坐回椅子,“越是看起来笨的招数,越容易让人放松。”
他打开电脑,调出金手指界面。屏幕一闪,一行红字缓缓浮现:
【庆功宴上将有意外发生】
大番薯凑过来一看,差点跳起来:“啥?我们还没开始准备,就已经有人要搞事了?”
“不是‘有人’,”老夫子盯着那行字,“是‘会发生’。系统没说是谁,也没说怎么发生。说明这次预警,不是基于已知威胁源的分析。”
“那就是瞎猜?”大番薯咧嘴。
“是模糊预判。”秦先生皱眉,“意味着变量太多,结果不可控。比精准预警还麻烦。”
“所以咱们干脆别办了呗?”大番薯一屁股坐下,“大家歇两天,睡够了再说。”
“不行。”老夫子关掉提示框,“越是这时候,越得办。”
“啊?有危险你还办?”
“正因为有危险,才要办。”老夫子拉开抽屉,拿出一份名单草稿,“项目稳了,供应商换了,系统升级了,警方也立案了。这一连串动作,外界都在看。如果我们缩着不吭声,别人只会觉得我们心虚。”
他顿了顿:“而一场公开、热闹、滴水不漏的庆功宴,就是最好的回应。”
大番薯嘟囔:“可万一真出事呢?炸个灯、断个电还好,要是菜里下点料……”
“那就别让菜有机会下料。”老夫子敲了下桌子,“从现在起,筹备组成立。你们两个,跟我一起干。”
“我能不能先吃口热乎的?”大番薯可怜巴巴地举手。
“等我把第一封邀请函发出去,就请你吃煎饼果子。”
“加蛋!”
“加蛋可以,但你要负责场地和物资。”
大番薯立刻挺直腰板:“包在我身上!上次团建我安排的KtV,连厕所卷纸都提前补满了!”
“这次是宴会,不是唱歌。”秦先生提醒。
“道理一样!”大番薯拍胸脯,“人来了就得吃好喝好拉好,一条龙服务!”
老夫子点点头:“你去联系酒店,选个离公司近、安保强、能封闭管理的地方。菜单要简单,少油少辣,主菜不超过五道。食材全部自采,厨师进场前体检备案。”
“这么严?”大番薯瞪眼。
“宁可无聊,不能出事。”老夫子转头看秦先生,“宾客名单你来审。董事会、合作伙伴、核心团队,一个都不能少。但凡有背景存疑的,一律暂不邀请。”
“明白。”秦先生掏出笔记本,“另外,我建议增加安保层级。宴会当天,入口设两道检查,电子设备统一寄存,服务人员全部换我们自己信得过的人。”
“好。”老夫子点头,“再安排两个人混在服务员里,随时盯场。”
“要不要穿黑西装戴耳麦?”大番薯兴奋地问。
“穿围裙就行。”老夫子瞥他一眼,“别让人一眼看出是保镖。”
三人正说着,电脑弹出一条消息:董事会五位成员中有三位回复“待定”,理由清一色写着“近期低调为宜”。
老夫子冷笑:“怕惹关注?那他们知道现在网上已经有传言,说我们项目暴雷、资金链断裂了吗?”
“我已经让法务去交涉了。”秦先生说,“但有些人,还是想观望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看看数据。”老夫子调出金手指生成的舆情报告,“过去七十二小时,行业媒体提及我们品牌的次数增长四倍,其中正面评价占八成三。这不是暴雷,是爆红。”
他拿起手机,逐个拨通电话。
“陈董,您担心太高调?可如果我们都沉默,别人就会替我们说话。您希望听到的是‘某企业神秘撤资’,还是‘新能源突破性进展’?”
“王总,合作成果已经出来了,您不来,等于把宣传机会让给竞争对手。您确定要这么做?”
每通电话都不长,但句句戳心。不到半小时,五位董事全确认出席。
大番薯看得目瞪口呆:“老大,你这嘴皮子,比律师还能忽悠。”
“这不是忽悠,是帮他们算账。”老夫子收起手机,“人都是趋利避害的,只要你把利害摆清楚,选择自然就明确了。”
他转向屏幕,开始起草最后一封邀请函——给国际合作伙伴的电子版。措辞特意改成了“非正式成果交流会”,附上最新技术参数和市场反馈摘要。
“这样一来,既显得专业,又不会太张扬。”秦先生看完点头。
“对。”老夫子敲下最后一个句号,“表面上是吃饭,实际上是亮肌肉。谁想动手,也得掂量掂量代价。”
邮件发送成功,进度条显示“全部送达”。
办公室安静下来。窗外夜色浓重,远处写字楼零星亮着灯。
老夫子靠向椅背,目光落在桌上三份文件上:宾客名单、安保方案、演讲提纲。整整齐齐,像等待检阅的士兵。
金手指界面再次浮现角落,那行红字依旧未消:
【庆功宴上将有意外发生】
大番薯趴在桌上,困得直点头:“老大……我现在能去吃煎饼果子了吗?”
“去吧。”老夫子淡淡道,“回来的时候,顺便把酒店合同打印出来。”
“加蛋啊!”
“加蛋。”
大番薯乐呵呵地开门出去,哼着小曲消失在走廊。
秦先生收拾好资料,临走前问:“您真打算什么都不调整?就按原计划办?”
“当然办。”老夫子盯着屏幕,“但不是傻办。”
他打开另一个窗口,调出宴会厅平面图,开始标注监控盲区和应急通道。
“他们想看热闹?”他低声说,“那我们就给他们一场,谁都忘不掉的热闹。”
秦先生看了他一眼,没再说话,轻轻带上了门。
办公室只剩老夫子一人。他伸手摸了摸桌角——那里并排放着两个空杯子,一个粗瓷的,一个细釉的。
他没动它们,只是重新打开了邮件系统。
回复栏里跳出一条新消息:
“您好,贵司邀请已收到。我会准时出席,并带上一位特别嘉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