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境冰原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,刮在脸上生疼。林辰裹紧了身上的兽皮袄,却仍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——这不是冰原该有的冷,而是带着“空”的质感,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扒拉他的魂魄。
“他娘的……这地方邪门得很。”他啐了口唾沫,唾沫刚落地就冻成了冰碴,“墨青那小子说得轻巧,找冰髓?这冰原大得能埋了三个忘忧镇,鬼知道冰髓藏在哪坨冰疙瘩里!”
话音刚落,脚下的冰层突然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一道裂缝顺着他的脚尖蔓延开,裂缝中涌出的寒气里,竟夹杂着细碎的齿轮转动声。
林辰猛地后退,银白混沌在掌心炸开,却被裂缝中窜出的银线缠住——银线像有眼睛似的,专挑他脖颈的旧疤钻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还敢来?”林辰怒极反笑,混沌之力骤然暴涨,将银线震成齑粉,“上次在忘忧镇没揍够你,这回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!”
他顺着裂缝往下看,冰层下隐约有红光闪烁,像无数双眼睛在眨动。守序仪的通讯符突然亮起,阿澈的声音带着电流声传来:“林辰!北境地脉核心的下沉速度加快了!你脚下的冰层下面……是个千年冰窟,冰髓很可能就在里面!”
“早说啊!”林辰一脚踹开身前的浮冰,裂缝被踹得更大,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,洞口边缘的冰棱上,布满了与他疤痕里一模一样的青黑色纹路。
他深吸一口气,纵身跳进冰窟。
冰窟里比外面更冷,却异常干燥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。洞壁上结着厚厚的冰,冰里冻着无数扭曲的影子——有玄源大陆的修士,有矩界的执矩者,甚至还有几只从未见过的异兽,他们的表情都凝固着极致的恐惧,脖颈处同样有青黑色的纹路。
“这些是……以前被界外之音拖进来的?”林辰的混沌之力在周身形成屏障,小心翼翼地往前走,“难怪北境的人都说这里是‘噬魂窟’,感情是这混蛋在搞鬼。”
越往深处走,红光越亮,齿轮转动声也越清晰。走到冰窟尽头,林辰终于看到了所谓的“地脉核心”——那不是想象中的晶石,而是一块巨大的冰柱,冰柱里裹着一团跳动的红光,红光中隐约能看到地脉之力在挣扎,像被囚在笼子里的野兽。
而冰柱的顶端,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冰晶,冰晶通体雪白,却在中心处有一抹极淡的红,正是他们要找的冰髓。
“找到了!”林辰刚想伸手去摘,冰柱突然剧烈震颤,冰里冻着的影子竟活了过来,伸出冰手朝着他抓来!
“我靠!还带复活的?”林辰的混沌之力瞬间爆发,将扑来的影子震碎,“你们生前打不过这混蛋,死后还想替它卖命?”
影子们仿佛没听见,前仆后继地扑来,数量越来越多,渐渐将林辰围在中间。他的混沌之力虽然能打碎影子,却无法彻底消灭它们——碎掉的影子会立刻从冰里重新凝聚,像打不完的小强。
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”林辰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,又看了看冰柱顶端的冰髓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老子跟你们拼了!”
他突然收起混沌屏障,任由影子扑到身上,同时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右手,朝着冰柱顶端的冰髓抓去!影子的冰手刚触到他的皮肤,就被他体内爆发的混沌之力震得粉碎,但更多的影子扑上来,冻得他血液都快凝固了。
“给我下来!”林辰怒吼着,终于抓住了冰髓!
冰髓入手的瞬间,一股极寒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窜上来,与他体内的混沌之力产生激烈碰撞。他疼得浑身发抖,却死死攥着冰髓不肯放手——他能感觉到,冰髓里蕴含着纯净的地脉之力,正是压制界外之音的关键!
冰柱的震颤越来越剧烈,冰里的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啸,红光中的地脉之力也开始疯狂挣扎,仿佛要挣脱冰柱的束缚。林辰的混沌之力与冰髓的力量相互融合,竟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红白交织的屏障,将影子们挡在外面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林辰恍然大悟,“冰髓需要混沌之力才能激活!母亲早就料到,北境的阵眼之灵,只有我能取!”
他握紧冰髓,转身朝着冰窟外冲去。影子们想阻拦,却被红白屏障弹开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洞口。
刚冲出冰窟,林辰就看到冰原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,漩涡中隐约能看到无数齿轮在转动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守序仪的警报声再次响起,阿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:“林辰!快离开冰原!地脉核心要爆炸了!界外之音想用核心的力量,在北境撕开一道永久的裂缝!”
林辰抬头看向漩涡,只见漩涡中伸出一只巨大的冰手,朝着冰窟的方向抓来,显然是想夺回冰髓!
“想抢?没门!”林辰将冰髓塞进怀里,银白混沌全力爆发,朝着远离冰窟的方向狂奔,“老子先撤了,祝你炸得开心!”
他身后,冰窟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,地脉核心果然爆炸了!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出去,他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,重重摔在雪地上,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辰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。他挣扎着坐起来,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雪原上,怀里的冰髓还在,只是表面多了一层淡淡的红雾。
“还活着……命真大。”林辰苦笑一声,刚想站起来,却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奇怪的印记——那是一个齿轮形状的图腾,图腾的中心刻着一个古铭,古铭的字迹扭曲,与玄源大陆的文字完全不同,却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鬼?”林辰想擦掉印记,却怎么也擦不掉,“难道是刚才爆炸时沾上的?”
他的守序仪突然亮起,屏幕上自动解析出古铭的含义,只有两个字:“容器”。
容器?
林辰的心头一沉,突然想起界外之音说过的“祭品”——难道这印记,是界外之音给他打上的“标签”?它不仅想让他成为祭品,还想把他变成承载“界标”力量的容器?
就在这时,雪原的尽头传来一阵马蹄声,一队穿着北境服饰的骑士朝着他走来,为首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,她的腰间挂着一把冰弓,眼神锐利如鹰。
“你是谁?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女子的声音带着警惕,弓弦微微拉动,显然对他充满了敌意。
林辰刚想解释,却突然发现女子的脖颈处,也有一道极淡的青黑色纹路,只是被衣领遮住了大半。
这些北境骑士,难道也被界外之音控制了?
他下意识地握紧怀里的冰髓,银白混沌在掌心悄然亮起。无论这些人是敌是友,他都必须保住冰髓,尽快赶回忘忧镇与墨青汇合。
可女子接下来的话,却让他愣住了。
“你身上有‘噬魂窟’的气息。”女子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印记上,瞳孔骤然收缩,“你是……被‘界标’选中的人?”
界标?她知道界外之音的存在?
林辰的心头充满了疑惑。这个北境女子,到底是谁?她与界外之音,又有着怎样的联系?
女子看着他震惊的表情,突然收起了冰弓,翻身下马,对着他单膝跪地:“北境冰族末裔冰璃,参见‘容器’大人。”
“容……容器大人?”林辰彻底懵了,“你们北境人都这么打招呼的?”
冰璃抬起头,眼神复杂地看着他:“大人有所不知,冰族世代守护北境,就是为了等待‘容器’的出现。只有‘容器’,才能驾驭冰髓,阻止‘界标’的降临。”
驾驭冰髓?阻止界标?
林辰的脑子更乱了。母亲说冰髓是启动归元阵的关键,这个冰璃却说冰髓需要“容器”来驾驭,到底谁在说谎?
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冰髓,冰髓表面的红雾越来越浓,与他手腕上的印记产生了共鸣,一股陌生的力量开始在他体内苏醒,这股力量既不是混沌,也不是冰髓的极寒,而是一种……掌控一切的欲望。
林辰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,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。
冰璃看着他的变化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:“大人,跟我回冰族圣地吧。那里有冰族世代守护的秘密,能帮您更快地掌握‘容器’的力量。”
林辰没有回答,只是机械地跟着冰璃走向骑士们,手腕上的古铭印记越来越亮,仿佛在欢呼雀跃。
他没有注意到,冰璃转身的瞬间,嘴角勾起了一抹与界外之音如出一辙的冷笑。
也没有注意到,怀里的冰髓红雾中,隐约浮现出一个微小的齿轮,正在缓缓转动。
北境的风依旧凛冽,却带着一丝阴谋的味道。林辰以为自己拿到了破局的关键,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进界外之音精心编织的另一个陷阱。
冰族圣地藏着的,究竟是阻止界标的秘密,还是让他彻底沦为“容器”的催化剂?
手腕上的古铭印记,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变化?
当墨青等人赶到时,看到的会是一个并肩作战的同伴,还是一个被界标控制的敌人?
雪原上,林辰的身影越来越远,只有那道银白混沌的光芒,还在隐约闪烁,像一盏风中摇曳的灯,不知何时会彻底熄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