核影深处的能量冲击波还未散尽,七彩的平衡之光与灰黑色的寂灭气息就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撕扯。
墨青悬浮在半空,身体被平衡之光包裹,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无界之主气息的侵蚀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些灰黑色的纹路正顺着平衡之光的缝隙往里钻,试图吞噬他与“始”的情感核心、虹芽本源,甚至是玄源大陆生灵传递来的守护之念。
“渺小的平衡体,你以为凭这些就能对抗‘寂灭’?”无界之主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,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,“‘始’的情感本就是我的养料,玄源大陆的生机不过是加速我苏醒的催化剂——你和你母亲,都只是我棋盘上的棋子。”
界之心表面的灰黑色纹路突然暴涨,化作无数只影爪,朝着墨青抓来!影爪上流淌着比之前无界之影更纯粹的寂灭气息,所过之处,连核影的银色齿轮都在消融,仿佛一切存在都会被彻底抹去。
“棋子?那也要看棋子愿不愿意认命!”墨青怒吼着,将平衡之光催动到极致。光中,玄源大陆生灵的守护之念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,光点中是孩童的笑、老人的皱纹、恋人的拥抱……这些鲜活的“存在印记”撞上影爪,竟让影爪的动作迟滞了一瞬!
“存在印记?”无界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,随即转为嘲讽,“越强烈的存在,寂灭时就越美味。你以为这些能挡住我?”
影爪突然分裂,绕过存在印记,从四面八方围攻墨青!平衡之光的防御罩上瞬间布满裂痕,墨青的嘴角溢出鲜血,体内的虹芽本源被影爪的气息压制,开始变得黯淡。
就在这时,玉簪突然飞到他的头顶,簪身上浮现出母亲的虚影。母亲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,温柔的力量顺着发丝注入他的体内:“阿青,‘存在’的反义词不是‘寂灭’,是‘遗忘’。只要有人记得,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。”
母亲的力量与守护之念融合,平衡之光突然爆发出温暖的金光!金光中,浮现出玄源大陆的山川河流、城镇村落——那是所有生灵记忆中的“家园”,是最强烈的存在印记!
影爪在金光中剧烈扭曲,灰黑色的气息竟开始消退,仿佛害怕被这些“记忆”灼伤。
“不可能……记忆怎么可能对抗寂灭!”无界之主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。
“因为记忆里有‘情’。”墨青的声音坚定如铁,“你能抹去存在,却抹不去生灵对‘家’的眷恋。这才是玄源大陆最强大的力量,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‘平衡之根’!”
他抓住机会,平衡之光与玉簪的金光融合,化作一把巨大的光剑,朝着界之心刺去!光剑的剑身上,无数生灵的记忆在流转,每一道记忆都像一把小锤,敲打着界之心表面的灰黑色纹路。
“铛——!”
光剑刺入界之心的瞬间,整个核影都在震颤!界之心中,“始”的情感核心被彻底唤醒,金红色的光芒冲破灰黑色的束缚,与平衡之光产生强烈共鸣!
“始”的意念顺着共鸣传来,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:“无界之主,是三千界诞生前就存在的‘虚无残留’,以‘界的终结’为食。当年我剥离情感核心,就是为了用‘情’作为诱饵,将它困在界之心,没想到……”
没想到母亲偷走情感核心藏入核影,反而给了无界之主挣脱束缚的机会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墨青的光剑再次用力,“所以你需要的不是‘唤醒’,是‘封印’——用更强大的‘情’,重新将它锁回界之心!”
“没错!”“始”的意念带着急切,“但需要玄源大陆所有生灵的‘记忆之力’作为封印的锁链!”
墨青立刻将“始”的意念通过共鸣阵传递给回梦泽的三人。
“用记忆之力封印?”小棠的青绿光芒与回梦泽的记忆碎片共鸣,“阿澈,扩大共鸣阵的范围,让每个生灵都把最深刻的记忆‘交’出来!”
阿澈的守序之力立刻扩散,共鸣阵的光芒笼罩了整个玄源大陆。生灵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却本能地响应着这份召唤——农夫想起了第一次丰收的喜悦,铁匠想起了打造第一把剑的专注,孩童想起了母亲哼唱的歌谣……这些记忆化作无数彩色的光流,顺着共鸣阵涌入核影,注入墨青的光剑!
光剑的力量瞬间暴涨,金红色的“始”之情感与彩色的“记忆之力”交织,在界之心表面织成一道巨大的“记忆锁链”!
灰黑色的无界之主气息在锁链中疯狂冲撞,却被锁链上的记忆之光不断灼伤,发出凄厉的嘶吼:“放开我!你们这些渺小的生灵,凭什么囚禁我!”
“凭我们记得‘活着’的感觉。”墨青的声音响彻核影,“凭我们不想被你抹去存在!”
他全力催动光剑,记忆锁链越收越紧,将无界之主的气息死死锁在界之心内部!界之心表面的灰黑色纹路迅速消退,金红色的光芒重新占据主导,“始”的情感核心终于完整地展现在眼前——那不是冰冷的核心,而是一颗跳动的、充满温度的“心”,与玄源大陆的地脉跳动频率完全一致。
三位金色长袍执矩者在记忆锁链的光芒中彻底崩溃,齿轮身体化作银色的粉末,只留下最后一句不甘的嘶吼:“矩界……不会……输……”
核影的震动渐渐平息,银色的通道开始变得透明,能看到外面回梦泽的景象——小棠三人正望着核影的裂痕,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。
“结束了吗?”墨青喘着粗气,平衡之光渐渐收敛。
“暂时。”“始”的意念带着疲惫,“记忆锁链能困住它百年,但百年后……还需要新的‘情’来加固。墨青,你做到了001没能完成的事——让‘始’的情感与玄源大陆的生机真正融合,这才是最稳固的平衡。”
墨青看向手中的玉簪,母亲的虚影对着他温柔一笑,随即化作光点,融入界之心的“始”之情感核心中。他知道,母亲这次是真的与“始”合一,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这份平衡。
“我们该回去了。”墨青握住玉簪,转身朝着核影的裂痕飞去。
可就在他即将穿过裂痕的瞬间,界之心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震动,金红色的光芒中,竟渗出一丝极淡的、不属于无界之主的黑色气息——这气息比寂灭更隐蔽,带着一种“篡改”的力量,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墨青的手腕,与他的源钥血融为一体。
墨青没有察觉。他的注意力全在即将重逢的同伴身上,丝毫没注意到,手腕的源钥血里,多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纹路。
核影的裂痕在他身后缓缓闭合,只留下界之心在核影深处静静跳动,记忆锁链上的光芒,映照着玄源大陆所有生灵的笑脸。
回梦泽。
当墨青的身影从裂痕中飞出时,小棠三人瞬间冲了上去。
“你没事!”小棠的眼眶通红,青绿光芒在他身上反复检查,确认没有受伤后,才紧紧抱住了他。
林辰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,笑着骂道:“你小子吓死我们了!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!”
阿澈的守序之力则探向核影的裂痕,确认无界之主的气息被完全封锁后,才松了口气:“‘始’的情感核心稳定了,核影的秩序气息也在消退,玄源大陆安全了。”
墨青笑着点头,将玉簪递给小棠:“娘……真的和‘始’合一了。她说,这是她最好的归宿。”
小棠接过玉簪,簪身上还残留着温暖的气息,让她眼眶一热:“她一定会很欣慰的。”
四人相视一笑,连日来的疲惫与紧张,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
玄源大陆的生灵们感觉到危机解除,纷纷走出家门,望着回梦泽的方向欢呼。忘忧镇的槐花饼香气飘满街道,药圃的虹芽草绽放出最鲜艳的花朵,回梦泽的记忆碎片闪烁着比以往更明亮的光,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。
墨青站在回梦泽的湖边,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。手腕上的源钥血流动正常,四色光带散发着温暖的光芒,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。
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刚才在核影深处,无界之主被封印的瞬间,他好像听到了一道极轻的、不属于任何存在的“嗤笑”,那笑声仿佛就藏在自己的意识里,挥之不去。
“怎么了?”小棠走到他身边,注意到他的异样。
“没什么。”墨青摇摇头,或许是太疲惫了,产生了错觉,“我们回去吧,该好好打理药圃了,虹芽草应该要结果了。”
小棠笑着点头,挽住他的手臂。
两人并肩走向回梦泽的出口,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。
没有人注意到,墨青手腕的源钥血里,那道黑色的纹路轻轻动了一下,像条苏醒的小蛇,悄无声息地朝着他的心脏蔓延。
更没有人注意到,回梦泽最深处,一块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裂开,碎片里渗出与那道黑色纹路相同的气息,碎片上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:
“百年之期……记忆篡改……平衡……终成泡影……”
百年后,记忆锁链会松动吗?
那道黑色的纹路究竟是什么?
“记忆篡改”又意味着什么?
墨青不知道,他此刻正感受着阳光的温暖,听着同伴的笑声,以为真正的和平已经到来。
可玄源大陆的风,却在不经意间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被篡改过的“遗忘”气息,悄悄吹过每一个生灵的耳畔。
一场潜伏在和平之下的、关于“记忆”与“遗忘”的危机,已经悄然埋下了种子。
而这颗种子何时会发芽,会结出怎样的果实,无人知晓。
只有回梦泽的湖水,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,像在隐藏一个巨大的秘密,等待着百年后的某一天,被重新揭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