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泉佩的裂缝里,虹色流光像条细小的蛇,顺着泉台纹路往断渊山深处钻。墨青伸手去抓,指尖刚触到流光,就被一股钻心的寒意刺得缩回手——那寒意里裹着的,是与青年虚影同源的“空”,比残种的黑丝更诡异,像能吞噬一切温度。
“别碰它!”林辰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,虚弱却急促。银白光芒正死死缠着那道透明的线,线的另一端已经穿出识海,顺着墨青的神魂根系,往他的右臂蔓延,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、透明的浅痕,“这不是残种的力量,是……‘源线’。”
“源线?”墨青皱眉,右臂的浅痕突然发烫,像有根细针在肉里游走。
“是比渊门钥更古老的东西。”林辰的银白光芒剧烈闪烁,显然回忆起了什么,“混沌初开时,界主用源线连接星轨与玄源大陆,后来……后来源线被虚无意志污染,界主才不得不斩断它,没想到……”
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,银白光芒黯淡了几分。墨青能感觉到,那道透明的线正在吸收林辰的力量,线的尽头,隐约传来“嗡嗡”的共鸣声,与断渊山深处某个地方遥相呼应。
小棠的青绿微光贴在墨青的右臂上,试图用源初力压制浅痕的蔓延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:“它在引路!往断渊山最深处去!”
墨青抬头望向谷外,断渊山的主峰被浓云笼罩,山巅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、垂直的裂缝,像被人生生劈开的伤疤——那是万年前,界主斩断源线时留下的“断痕”。
“它要去断痕那里。”墨青的声音沉得像山底的冰,“源线的另一端,很可能就拴在断痕深处。”
他挣扎着站起身,右臂的透明浅痕已经蔓延到肩头,每走一步,都像有根线在拽着他的神魂,往断痕的方向拉扯。识海里,林辰的银白光芒与源线的角力越来越激烈,光芒边缘渗出了极淡的银白血珠,显然消耗极大。
“不能让它把我们拽到断痕。”墨青咬着牙,四色光带再次亮起,这次的光芒里裹着林辰的银白气息,“小棠,帮我稳住神魂,我要强行切断源线!”
小棠点头,青绿微光化作一层薄纱,裹住墨青的识海,暂时隔绝了源线的拉扯。墨青深吸一口气,调动无垢之念残留的最后一丝白光,凝聚成一把锐刺,狠狠刺向那道透明的线!
“滋啦——!”
锐刺与源线碰撞的瞬间,墨青的神魂像被投入了岩浆!源线没有断裂,反而爆发出刺眼的白光,白光中浮现出无数混乱的画面——界主挥剑斩断源线的决绝,虚无意志顺着断裂的源线侵蚀玄源大陆的阴冷,甚至有林辰的前世,在星轨中与源线纠缠的模糊身影……
“它在给我们看‘真相’!”林辰的声音带着震惊,“源线不仅是连接工具,还是……记录历史的‘载体’!”
画面的最后,定格在断痕深处——那里悬浮着半截锈迹斑斑的“锁链”,锁链的材质与源线一模一样,链身刻满了与引泉佩裂缝中相同的扭曲文字,锁链的末端,拴着一颗拳头大的、透明的“珠”,珠内裹着一缕极淡的、属于青年虚影的“空”气。
“那是……源线的‘锚’!”墨青的瞳孔骤缩,“残种消失前留下的光点,根本不是后手,是用来激活这颗珠子的‘钥匙’!”
源线的拉扯突然变得狂暴,墨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谷外冲去,右臂的透明浅痕已经蔓延到心脏位置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被一点点抽离,往断痕深处的珠子里钻!
“墨青!”小棠的青绿微光死死拽住他的衣角,光带与源线的力量碰撞,发出痛苦的呻吟,“想想玄长老的话!破源者,先破己!它能引动你的神魂,说明它和你……”
她的话没说完,墨青突然停下脚步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源线为什么能轻易钻进他的神魂?为什么能引动林辰的前世记忆?为什么那颗珠子里的“空”气如此熟悉?
因为他的血脉里,本就藏着源线的碎片——墨家的先祖,正是当年协助界主斩断源线的人,他们用自己的神魂为“锁”,封印了部分源线的力量,而这部分力量,世代传承,最终流到了他的身上。
“我就是它的‘另一半钥匙’。”墨青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,心脏位置的透明浅痕突然亮起,与断痕深处的珠子产生强烈的共鸣,“它不是要拽我去断痕,是要我……用自己的神魂,解开那颗珠子的封印!”
源线的力量骤然暴涨,墨青的身体像片落叶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向断渊山主峰。小棠的青绿微光被远远甩开,只能发出绝望的呼喊:“墨青——!”
墨青在空中挣扎,识海里,林辰的银白光芒与源线的角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,光芒越来越淡,几乎要被透明的线彻底吞噬。
断痕越来越近,那半截锈迹斑斑的锁链清晰可见,珠子里的“空”气正在剧烈翻腾,像颗即将破壳的蛋。
他能感觉到,只要再靠近一步,自己的神魂就会被彻底抽离,与珠子里的“空”气融合,到那时,青年虚影就会真正“重生”,而他和林辰,都将变成源线的“养分”。
是继续抵抗,被源线撕碎神魂?
还是任由自己被拽向珠子,看青年虚影破封而出?
林辰的银白光芒里,是否还藏着逆转的希望?
墨青看着心脏位置那道越来越亮的透明浅痕,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他不再抵抗源线的拉扯,反而主动催动四色光带,加速往断痕飞去。只是在靠近珠子的瞬间,他将识海里林辰的银白光芒,死死护在了自己的第三魂核心处。
“要融合,那就一起。”墨青的声音带着决绝,“我倒要看看,是你吞噬我们,还是我们……污染你。”
源线的拉扯突然停顿,珠子里的“空”气似乎愣住了。
断渊山的风,在这一刻变得死寂。
只有墨青心脏位置的透明浅痕,亮得像颗即将爆炸的星。
他的身体,即将触碰到那颗透明的珠。
融合,还是污染?
重生,还是毁灭?
答案,即将揭晓。
可墨青的心底,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他突然觉得,这颗珠子里的“空”气,看他的眼神,像在看一个……失而复得的“玩具”。
为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