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源阁的护罩在“哭”。
不是碎裂的脆响,是金色光刃反复穿刺护罩时,发出的呜咽般的震颤。林辰站在浮空城外的云层上,看着护罩表面的终末星轨纹路越来越亮,像一张贪婪的巨嘴,正一点点吞噬着玄源阁的地脉灵气——那些纹路的节点处,插着数十根金色的短刀,刀柄上都缠着黑色的锁链,锁链的另一端,连接着被囚禁的玄源阁弟子,他们的生机正顺着锁链,被星轨纹路一点点吸走。
而在星轨的核心,墨青悬浮在半空中,金色短刀插在他脚下的阵眼上,眉心的黑色符号亮得惊人。他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三道黑色锁链,分别连接着三名黑袍人,黑袍人的手掌按在锁链末端,显然在通过锁链强行操控他的玄源力。
“他们在用墨青的身体当‘星轨炉’。”小棠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,她能看到墨青的嘴唇在无声地颤抖,显然意识还在挣扎,“那些弟子的生机,是点燃星轨的‘火引’!”
林辰握紧了手中的黑色长剑,剑身上的“墨、源、监”三符微微发烫。他能感觉到,墨青的玄源力在星轨中疯狂冲撞,却被黑袍人用锁链死死锁住,每一次冲撞都让墨青的脸色苍白一分,像是在被星轨反过来吞噬。
“星轨噬主,这就是他们的目的。”林辰的声音冰冷刺骨,“用墨青的玄源力启动星轨,再让星轨反过来吞噬他的神魂,最后用他的身体当容器,承载终末星轨的力量。”
黑袍人首领似乎听到了他的话,缓缓转过身,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:“守玉人,来得正好。亲眼看着你的同伴变成星轨的一部分,是不是比死更难受?”
他抬手一挥,其中一名黑袍人猛地发力,锁链上的黑色纹路瞬间暴涨,墨青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,脚下的星轨阵眼爆发出刺眼的金光,护罩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!
“墨青!”小棠忍不住惊呼。
墨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猩红,显然快要被星轨的力量吞噬。可就在这时,他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,掌心露出一道极淡的青金色印记——那是林辰之前注入他体内的源初之力,一直潜伏在他的识海深处!
“源初·醒!”
一声微弱却坚定的嘶吼从墨青喉咙里挤出,青金色印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,竟暂时冲散了眉心的黑色符号!星轨阵眼的金光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!
“还有意识?”黑袍人首领的语气带着一丝意外,随即冷笑,“那就让他彻底清醒地感受被吞噬的痛苦!”
他亲自握住一根锁链,黑色的力量顺着锁链涌入墨青体内!墨青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,青金色印记迅速黯淡,眼中的猩红重新覆盖了瞳孔,甚至连头发都开始变得花白,显然生命力在飞速流逝。
“不能再等了!”林辰将青紫色玉佩按在黑色长剑上,“小棠,用清灵佩的残余力量护住弟子们,我去救墨青!”
“小心!”小棠将青绿色玉佩抛向空中,玉佩爆发出清灵的青光,形成一道巨大的光伞,暂时挡住了金色光刃对弟子们的侵蚀,“我会给你争取时间!”
林辰不再犹豫,黑色长剑的灰金色力量再次爆发,他踩着剑光,像一道黑色的闪电,冲破黑袍人的拦截,直取星轨核心!
“拦住他!”黑袍人首领怒吼,剩下的黑袍人同时出手,金色的监守光刃与黑色的渊邪之力交织,形成一张巨大的网,朝着林辰罩来!
“三力·破!”
林辰挥剑横扫,灰金色的剑光瞬间将网劈成两半!剑光中,青、紫、金三色光芒流转,监守光刃遇之即碎,渊邪之力触之即溃,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他的脚步!
“不可能!三力融合怎么可能这么强?”黑袍人首领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林辰没有理会他的震惊,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墨青脚下的星轨阵眼——那里的纹路与终末星轨的核心凹槽一模一样,显然是用同样的方法铸造的,而破解之法,也只有一个。
他猛地将黑色长剑抛向空中,长剑在半空中化作无数道灰金色的光丝,像一张网,将星轨阵眼的所有节点同时缠住!
“源初·锁!渊血·引!监守·断!”
三声断喝同时响起,光丝上的三符同时亮起!青金色的源初力锁住节点,幽紫色的渊血之力引导星轨能量逆流,金色的监守之力则精准地斩断了黑袍人锁链与墨青的连接!
“啊——!”
三名黑袍人同时发出惨叫,锁链被斩断的瞬间,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量,软软地倒了下去,眉心的黑色符号彻底消散,显然只是被操控的傀儡。
星轨阵眼的金光剧烈闪烁,失去了黑袍人的控制,又被三力逆流冲击,开始出现混乱的迹象!墨青的身体从半空中坠落,林辰及时冲上前,将他接住。
“墨青!”
墨青的脸色苍白如纸,呼吸微弱,但眉心的黑色符号已经彻底消失,眼中也恢复了一丝清明。他看着林辰,嘴唇翕动,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“星轨……核心……有……猫腻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就彻底晕了过去。
“猫腻?”林辰心中一动,目光看向星轨阵眼的中心——那里除了墨青留下的金色短刀,还有一个极小的黑色漩涡,漩涡中散发着与死寂之渊相似的阴冷气息,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渊主的、更古老的混沌感。
就在这时,黑袍人首领突然大笑起来,笑声带着疯狂的得意:“没错!有猫腻!守玉人,你以为救了他就结束了吗?你看看你脚下!”
林辰低头一看,脸色瞬间大变——他刚才落地时,双脚恰好踩在星轨阵眼的两个隐藏节点上!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脚踝蔓延,与他体内的三力产生了诡异的共鸣!
“这才是终末星轨的真正用途!”黑袍人首领的声音带着蛊惑,“用渊主的守序之力当钥匙,用三力合一者当锁芯,打开通往‘混沌之核’的通道!”
混沌之核?
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,这个名字在墨家的古籍残页上见过,说是比死寂之渊更古老的存在,是万物诞生前的混沌本源,一旦被唤醒,整个域内外都会被重置为混沌!
“掌玉者背后的黑影,就是混沌之核的意志!”林辰瞬间明白了所有真相,“你们启动终末星轨,根本不是为了释放渊主,是为了利用他的守序之力,打开混沌之核的封印!”
“聪明!”黑袍人首领揭开脸上的面具,露出一张与监守长有七分相似的脸,只是他的左眼是纯金的监守瞳孔,右眼却漆黑一片,像混沌的缩影,“我是监守长的孪生弟弟,监天!千年前掌玉者与墨家、源初立下的旧誓,早就该被混沌取代了!”
他猛地拍向自己的右眼,漆黑的瞳孔中涌出无数黑色的混沌之力,顺着星轨纹路,朝着林辰脚下的节点涌去!
“你体内的三力,会成为最好的祭品!”监天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快意,“混沌重置后,我会成为新的主宰!”
林辰感觉到体内的三力开始失控,被混沌之力牵引着,朝着脚下的节点涌去!星轨阵眼的黑色漩涡越来越大,已经能看到漩涡另一端,那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混沌!
“林辰!”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,她想冲过来,却被混沌之力形成的屏障挡住,“别放弃!”
林辰看着昏迷的墨青,看着屏障外焦急的小棠,看着浮空城里那些还在挣扎的弟子,体内的三力突然停止了失控——源初的守护、渊血的坚韧、监守的责任,在他的识海深处融合成一股更强大的意志!
“混沌想重置一切?”林辰的声音异常平静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,“那也要问过我们守玉人同不同意!”
他猛地将墨青交给赶来的玄源阁弟子,转身握紧重新凝聚的黑色长剑,将体内的三力与墨青残留的青金色源初力彻底融合!
“墨、源、监三族的旧誓,不是为了封印,是为了守护!”
“今日,我林辰以守玉人之命,重立此誓——”
“混沌不灭,守玉不止!”
灰金色的剑光再次爆发,这一次却比之前更加璀璨,剑光中隐约能看到墨家先祖、源初守护者、掌玉者监天的虚影,他们的手同时按在剑光上,注入各自的力量!
“旧誓之力!”监天的脸色彻底变了,“你们怎么可能……”
剑光穿透混沌之力,精准地斩在星轨阵眼的黑色漩涡上!
“咔嚓——!”
漩涡应声碎裂,混沌之力像潮水般退去!星轨阵眼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,终末星轨的备用阵彻底崩溃!
监天被剑光余波击中,倒飞出去,右眼的混沌之核碎片被震出体外,化作一缕青烟消散。他看着林辰,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:“不可能……混沌之核不会放过你的……”
说完,他的身体便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,彻底消散在空气中。
危机解除。
林辰拄着黑色长剑,身体晃了晃,体内的三力耗尽,让他一阵头晕目眩。小棠急忙冲过来扶住他,眼眶通红:“你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林辰虚弱地笑了笑,看向被弟子们抬下去救治的墨青,“他怎么样?”
“还有气息,玄长老正在给他疗伤。”小棠的声音带着欣慰,“终末星轨彻底毁了,混沌之核的通道也被封住了,应该……结束了吧?”
林辰抬头看向天空,那里的混沌之力虽然退去,却留下了一片极淡的灰色云层,像一个无声的警告。他握紧手中的黑色长剑,剑身上的三符已经黯淡,却在剑柄的缝隙里,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灰色气息——与混沌之核的气息一模一样。
“没结束。”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,“混沌之核的意志被击退,但它还在,终有一天会再次尝试突破封印。”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,青紫色玉佩上的三色纹路里,也出现了一丝极淡的灰色,像是混沌的种子,正在缓慢滋生。
浮空城上,幸存的弟子们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,玄源阁的护罩重新亮起,只是光芒中多了一丝灰金色的光泽,那是三力融合的印记,也是新的守护力量。
林啸天带着弟子们赶过来,看到林辰时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随即又被凝重取代:“辰儿,玄源阁的地脉深处,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灰色晶体,和你剑上的气息很像。”
灰色晶体?
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只是新的开始。
混沌之核的种子已经埋下,在他的体内,在玄源阁的地脉里,甚至可能在域内外的每一个角落。
而他,这位融合了三力的守玉人,将成为对抗混沌的第一道防线。
黑色长剑在他手中轻轻震颤,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。
林辰深吸一口气,抬头看向天空中那片灰色的云层,眼中没有丝毫恐惧,只有坚定的意志。
无论未来有多艰难,他都会带着墨青的守护,母亲的期望,还有所有玄源大陆生灵的信任,走下去。
只是他没注意到,在他转身的瞬间,昏迷的墨青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指尖渗出一丝极淡的灰色气息,融入了身下的玄源阁地脉中。
那丝气息,是混沌的种子,还是……墨青体内隐藏的、更深的秘密?
玄源阁的重建开始了,阳光透过云层洒下,照亮了满目疮痍的浮空城,也照亮了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、新的悬念。
一场关乎混沌与守序、毁灭与守护的终极对决,正在悄然酝酿。
而这一次,他要面对的,是比渊主、比掌玉者更古老、更强大的存在。
守玉人的道路,才刚刚铺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