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量风暴里的光在打架。
青的源初、紫的渊血、金的监守,像三条疯拧的龙,在林辰识海里撞出滔天巨浪。他握着黑色长剑的手已经失去知觉,剑身上的裂痕里,墨家先祖的残魂正与渊邪之力撕扯,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神魂像被万剑穿刺——先祖的记忆碎片顺着剑刃涌来,混着母亲灵溪先祖的笑声、掌玉者的低语、渊主的嘶吼,在他脑海里炸成一团乱麻。
“墨家守玄源,源初镇渊门,监守断轮回……”
先祖的声音突然在识海深处响起,像晨钟撞碎迷雾。林辰猛地抓住这缕清明,青紫色玉佩的三色光芒骤然收敛,不再与剑中力量对抗,反而顺着裂痕往剑刃深处钻——他要做的不是压制,是引导!
“林辰!光网快撑不住了!”
小棠的呼喊从风暴外传来,带着哭腔。林辰透过光芒缝隙看去,渊主本体的黑色触须已经戳破光网七个窟窿,幽蓝色的幽冥草金花在触须腐蚀下成片枯萎,九具冰棺里的渊邪人影疯狂捶打着棺壁,猩红印记亮得像要烧起来。
更要命的是,他伤口处那道没入剑刃的黑光,正顺着渊邪之力往剑心爬,所过之处,黑色纹路都泛起诡异的暗红,显然渊主残魂在剑心搞着什么鬼。
“源初为引,渊血为桥,监守为锁——合!”
林辰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剑刃上。三色光芒借由精血之力暴涨,竟在剑心织成一张三色光网,将墨家先祖残魂、渊邪之力、甚至那道黑光都罩在里面!
“吼——!”
光网中传来三重嘶吼:先祖残魂的怒喝、渊邪的咆哮、渊主残魂的尖叫。三种力量在光网中剧烈碰撞,却被三色光芒死死捆着,像被塞进同一个熔炉的矿石,被迫开始熔炼。
黑色长剑突然剧烈震颤,剑身上的裂痕开始愈合,露出原本的模样——那根本不是凡铁,是用无数渊邪的鳞甲混合墨家玄源铁铸就的,剑脊上刻着的“渊”字,其实是三个符文叠加而成:墨、源、监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林辰的识海骤然清明,“这把剑是三力合一的钥匙!墨家先祖早就料到今日,特意铸剑为容器,等着能同时掌控三力的人来完成最后的封印!”
剑心的光网中,三种力量的碰撞渐渐平息,开始融合成一种灰金色的新力量,既没有源初的温和,也没有渊血的阴冷,更没有监守的霸道,却带着一股斩断一切因果的决绝。
“旧誓……该应验了。”
先祖残魂的声音带着释然,化作一缕青金色光丝,融入灰金色力量中。光丝融入的瞬间,林辰的识海突然涌入一段完整的记忆——
千年前,墨家先祖墨渊、源初守护者灵汐(灵溪的先祖)、掌玉者监天,三人在藏剑庐立下血誓:若渊主破封,便以三族之力铸剑为锁,再寻一位能融三力者,将渊主与渊邪彻底封印回死寂之渊。为防掌玉者背约,墨渊特意在剑中留了后手,只要源初之力与墨家玄源力共鸣,就能暂时切断监守之力的反噬。
而母亲灵溪能获得掌玉者加持,根本不是监守长的恩惠,是灵汐一脉与掌玉者的旧约——每代源初守护者,都能从掌玉者处借一次纯血之力,只为履行千年前的封印之约。
“监守长根本不是叛徒……”林辰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,“他帮母亲封印渊主,是在遵守旧誓!那之前为何要启动终末星轨?”
这个疑问刚冒出来,剑心的灰金色力量突然暴涨,将那道黑光彻底吞噬!渊主残魂的尖叫戛然而止,却在消散前,将一段画面塞进林辰识海:
终末星轨的祭坛上,监守长对着水晶球跪拜,球中是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,黑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墨渊的后裔快找到了三力者,你若不启动星轨逼他现身,千年布局就会功亏一篑……”
“球里的黑影是谁?”林辰的识海剧烈翻腾,“掌玉者之上,还有更高的存在?”
“小心!”
小棠的惊呼再次传来。林辰猛地回神,发现光网已经彻底破碎,渊主本体的触须像毒蛇般缠上他的脚踝,正往他体内钻!九具冰棺同时炸开,渊邪人影化作黑色潮水,与触须汇合,朝着剑心的灰金色力量扑来——它们想抢夺这股新力量!
“旧誓既在,渊邪何敢放肆!”
林辰怒吼一声,握紧融合完成的黑色长剑。灰金色力量顺着剑刃喷涌,所过之处,黑色潮水像冰雪遇阳般消融,触须上的鳞片寸寸碎裂,露出里面蠕动的蚀魂虫,被金光一扫便化作飞灰!
“不!我的力量!”
渊主本体发出凄厉的嘶吼,虫巢状的头颅从溶洞裂缝中探入,猩红巨眼死死盯着林辰手中的长剑,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贪婪,“那是我的力量!千年前被你们夺走的力量!”
林辰这才明白,灰金色力量的本源,竟是渊主被封印时剥离的“守序之力”——原来渊主最初并非纯然的邪恶,是被死寂之渊的混沌污染,才成了如今的模样。而三力合一,是为了唤醒他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守序,让他自我封印。
“千年前你背弃守序,今日便由这股力量送你回家。”
林辰举剑指向虫巢头颅,灰金色力量化作一道光柱,穿透触须与黑色潮水,精准地射进猩红巨眼!
“啊——!”
渊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,虫巢头颅上的黑色鳞片开始剥落,露出里面一层淡金色的薄膜,薄膜上刻着与长剑相同的“墨、源、监”三符,显然那才是他原本的模样。
“我……我记起来了……”渊主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而迷茫,“我是……死寂之渊的守门人……不是……吞噬者……”
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收缩,黑色潮水与触须纷纷退回虫巢,最终凝聚成一颗灰金色的光球,悬浮在林辰面前,光球中能看到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模糊身影,正对着他微微颔首,像是在道谢。
“去吧。”林辰挥剑斩断光球与溶洞的联系,“回到你该在的地方。”
光球化作一道流光,冲出溶洞裂缝,朝着死寂之渊的方向飞去。九具冰棺炸开后残留的渊邪气息,也随着光球的离开渐渐消散,藏剑庐的震动彻底平息。
尘埃落定。
林辰拄着黑色长剑,大口喘着气,体内的三力还在缓缓流窜,带来一阵阵刺痛,却不再冲突,反而像形成了某种循环。小棠跑过来扶住他,眼眶通红,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。
“结束了?”
“或许吧。”林辰看着手中的长剑,剑刃上的灰金色力量正在缓慢消退,重新变回黑色,“但掌玉者背后的黑影,还有终末星轨的真正目的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溶洞顶部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钟声——是玄源阁的召集钟,却比之前急促数倍,还夹杂着掌玉者的金色光刃破空声!
“玄源阁出事了!”小棠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两人顾不上休息,顺着暗道往藏剑庐外跑。刚冲出石牌坊,就看到玄源阁的方向火光冲天,无数金色光刃像暴雨般落在浮空城上,而操控光刃的,是一群穿着黑色长袍的人,他们的胸口都绣着一个与水晶球黑影相似的符号!
“是掌玉者的反叛者!”林辰的瞳孔骤缩,“监守长遵守旧誓,他们却想借终末星轨释放渊主,掌控死寂之渊!”
更让他心惊的是,浮空城的护罩上,浮现出与终末星轨相同的纹路,显然有人在城内启动了备用星轨,而启动者的气息,他异常熟悉——
是墨青!
不,准确说,是被黑影操控的墨青!
远处的天空中,一个青金色的身影正悬浮在浮空城上空,手中握着一把金色的短刀,刀身的纹路与终末星轨完全吻合,正是本该牺牲的墨青!他的双眼失去焦距,眉心烙着一个黑色的符号,与长袍人胸口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“墨青……”小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林辰握紧了手中的黑色长剑,剑身上的三符微微发烫,像是在呼应着什么。他终于明白,墨青的自爆根本不是牺牲,是被黑影提前布局,用监守烙印中的后手夺舍了身体,成了启动备用星轨的钥匙!
而他们在藏剑庐的一切,或许都在黑影的算计之中——让他融合三力,解决渊主这个“不稳定因素”,再用墨青逼他出手,消耗他刚刚恢复的力量。
“好深的算计。”林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,“但他算错了一件事。”
他看向身边的小棠,小棠会意,掏出青绿色玉佩,与他手中的青紫色玉佩同时亮起,三力共鸣的光芒再次浮现。
“墨青的意志还在。”林辰的声音异常坚定,“我们能把他抢回来。”
两人朝着玄源阁飞去,黑色长剑在林辰手中发出阵阵嗡鸣,像是在回应千年前的旧誓,也像是在预告着新的决战。
浮空城上,被操控的墨青举起了金色短刀,终末星轨的备用纹路即将彻底亮起,玄源阁的护罩已经出现裂痕,无数弟子在光刃下惨叫。
长袍人首领站在墨青身后,脸上戴着与监守长相似的面具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,看向林辰飞来的方向,仿佛在说“你终于来了”。
林辰与被操控的墨青之间,隔着漫天火光与金色光刃。
他能唤醒墨青的意志吗?
掌玉者背后的黑影到底是谁?
终末星轨的真正目的,是否与死寂之渊的守门人有关?
黑色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林辰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。
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,还是更可怕的阴谋,他都会带着墨青的那份守护,走下去。
只是他没注意到,黑色长剑的剑柄缝隙里,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暗红,与渊主最后消散时的光球颜色,一模一样。
那是守序之力的余烬,还是……新的隐患?
玄源阁的火光中,一场关乎旧誓、阴谋与救赎的对决,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