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典皇家科学院发来的正式邀请函,采用的是质感厚重的特种纸,烫金的徽章和优雅的字体无声地诉说着其代表的庄严与权威。乔琳将这份邀请函小心地收在文件夹里,并未像外界可能预期的那样兴奋难抑。体内青莲本源平稳流转,将这份代表着学术生涯极高荣誉的认可,悄然转化为更深沉的动力与更清醒的认知。
她知道,这并非终点,甚至不是某个阶段的顶峰,而更像是一座灯塔,照亮了前方更浩瀚、也更需敬畏的学术海洋。诺贝尔奖周的活动,汇聚的是人类智慧在探索自然奥秘道路上最璀璨的结晶,她将以一个学习者和交流者的身份前往,而非单纯的被认可者。
吴院士对此事极为重视,亲自过问了她的行程和报告准备。乔琳需要在那场高规格的研讨会上作一个简短报告,重点阐述她发表在《科学》上的工作及其可能引发的后续研究方向。报告时间只有二十分钟,却需要在座那些世界顶级的物理学家(包括当年的获奖者及诸多资深提名委员)面前,精准展现其工作的核心价值与潜力。
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乔琳投入了大量的时间进行准备,反复锤炼讲稿,确保每一个用词都精准无误,逻辑链条清晰严密。她甚至预想了可能来自不同学术背景、持有不同观点的顶尖学者会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,并准备了有理有据的回应。
在准备报告的间隙,她与许妍通了一次视频电话。妹妹在屏幕那头兴奋地比划着,说她最近负责跟踪报道的一个科技新闻恰好也与北欧有关。“姐,你都要去诺贝尔颁奖典礼现场感受气氛了!太厉害了!到时候记得多拍点照片!”许妍的眼睛亮晶晶的,充满了对姐姐的崇拜与骄傲。
乔琳看着妹妹活力四射的样子,心中柔软。她简单说了说准备报告的紧张,许妍立刻化身贴心小妹,叮嘱她注意身体,别太劳累。
“放心吧,我心里有数。”乔琳微笑着回应。挂了电话,她继续埋首于文献和数据之中。体内青莲本源在她高强度的心力消耗下,持续提供着温润的滋养,让她能保持极致的专注与清晰的思维。她能感觉到,随着自身不断挑战更高难度的学术问题,心境在一次次的锤炼中愈发通透,那本源深处的青莲虚影,那丝微弱的“活性”似乎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某种滋养,与她的精神联结得更为紧密。
出发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初,斯德哥尔摩已是银装素裹的寒冬。乔琳整理着简单的行装,主要是厚实的衣物和必不可少的笔记本电脑、移动硬盘(存满了资料和报告文件)。她没有带太多东西,一如她简洁高效的风格。
临行前,她又去了一次医院。父亲乔建斌的状态平稳,看到她时,努力地抬了抬手。王亚珍在一旁絮叨着天气冷了要注意保暖,语气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乔琳安静地听着,完成了一次例行的按摩,留下足够的生活费。
“我出差几天。”她离开前,平静地告知。
“哎,好,路上小心。”王亚珍连忙应着,送她到病房门口。
没有过多的告别,如同每一次短暂的分别。但乔琳能感觉到,某种坚冰正在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逆转的速度消融,不是化为温暖的春水,而是变成了彼此都能安然行走的、坚实的土地。
机场告别时,吴院士亲自来送行,同行的还有几位团队的核心成员。
“放平心态,展现水平即可。”吴院士言简意赅地叮嘱。
“是,吴老师。”乔琳点头。
登上飞往斯德哥尔摩的航班,乔琳靠窗坐下。舷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在视野中逐渐缩小、远去。她闭上眼,并未入睡,而是习惯性地在脑海中再次梳理报告的流程。
飞机穿透云层,在平流层平稳飞行。当广播提示即将进入瑞典领空时,乔琳睁开眼,透过舷窗向下望去。只见机翼之下,不再是连绵的云海,而是一片无垠的、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陆地与冰封的海湾。巨大的冰原如同静止的白色海浪,稀疏的城镇点缀其间,如同散落的钻石,在北极圈边缘清冷的日光下,反射着耀眼而纯粹的光芒。
这片纯净、肃穆而壮丽的雪国景象,让乔琳的心神为之一清。体内,那株青莲本源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环境的变迁,流转的速度微不可查地调整着,释放出的滋养之力带着一丝冰雪般的凛冽与澄澈,让她因长途飞行而略显沉闷的头脑瞬间清明起来。
她知道,目的地即将抵达。
那里,有智慧的巅峰,有科学的圣殿,也有她需要直面、需要交流、需要从中汲取力量的广阔世界。
雪国邀约,如期而至。而她,已携带着东方的沉静与自身的求索,准备好了踏入那片星光熠熠的殿堂。飞机开始下降,她的目光沉静地落在窗外那片越来越清晰的、冰雪覆盖的北欧大陆上,内心一片平和,唯有对未知交流的期待,以及对物理学本身永恒的敬畏,在静静流淌。